孟爸爸本来也很高兴,但见妻子一直夸儿子,他就醋了,酸溜溜地说:“可梅啊,我年前给你买了戒指、耳环、项链一整套,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啊。”
那是一套金首饰。孟妈妈以前没有金饰,她结婚时戴的都是银饰。孟正小时候没少听爸爸对妈妈说,以后一定给你弄套金的戴上。他终于实现诺言了。
孟正朝爸爸竖起了大拇指:“干得不错啊,兄弟,舍得为老婆花钱!”
孟爸爸都气笑了:“谁是你兄弟呢!你喊谁兄弟!怎么和你爹论辈分的?别以为你现在能赚钱了翅膀就硬了,家里最能赚钱的还是我,我前几个月接了个大单子。”他一巴掌就拍在孟正后脑勺上了,力道不重,就是做个样子。
孟奶奶摇了摇头,小声地对儿媳妇说:“你瞧瞧,之前是他提议要瞒着孩子们的。这会儿又是他自己先忍不住要炫耀了。哎,就是这么沉不住气!”
“瞒我什么了?”孟正问。
电视里热热闹闹的,火炉前也是热热闹闹的,长辈们抢着告诉他,他姑父叶刚在半年前搭上了一个老板,要把孟爸爸做的工艺品远销海外。这个海外到底是指东南亚国家,还是指欧美国家,孟家人就不知道了,叶刚说得没有这么细致。孟家人只知道,他们只要好好完成大老板的每一笔订单,绝对不少赚。
这是一件大好事啊!
那位大老板似乎是想要打造纯手工精品制造的概念。孟爸爸前段时间刚完成的一个作品是一个像八仙桌那么大的木头房子,里面卧室、堂屋、餐厅、厨房等样样齐全,卧房里有床、衣柜等,床上摆着孟奶奶和孟妈妈做的小枕头小被子什么的,堂屋里有条案、八仙桌等,餐厅里有饭桌、碗柜等,碗柜抽屉能够打开,厨房里有灶台,灶台上摆着蒸笼等……可以说是非常精巧而精致了。
“你们说,我做的东西,在国外能卖多少钱啊?”孟爸爸好奇地问。
孟正笑着说:“这个不好说。工艺品这类的东西,具有收藏价值,应该可以被归到收藏品的范围内。而收藏品的价格嘛,很仰赖商家的炒作水平的。”
孟爸爸听得似懂非懂。
孟正又说:“爸爸的作品,价格的下限肯定不低,因为是真正由纯手工打造的。至于价格上限在哪里,一看里头的文化底蕴,二看卖家的营销策略。”
工艺品这个,确实不好统一定价。你看国内的市场,什么奥地利的木刻、新西兰的羊毛制品、温哥华印第安人工艺品……这些舶来手工制品真是卖什么价格的都有,便宜的很便宜,贵的就堪比昂贵收藏品了,端看商家怎么运作。
孟正觉得,什么身价惊人的大老板之类的话,应该是叶刚在吹牛了。但叶刚肯定是真的找到了路子,能把孟家的手工制品带去国外卖上高价。这个怎么说呢,只要叶刚那边确实拿到了订金,孟家这边确实赚到了钱,就无所谓了。
年后,孟正就不摆摊了,待在家里写作业,也盯着孟朵写作业。
正月里,大家都在走亲戚。
只要客人来孟家,他们就能看见孟家两个孩子围着火炉写作业。客人忍不住对着孟家长辈夸道:“你们家的孩子真懂事,以后肯定有出息啊。”对于很多人来说,之前孟正摆摊赚到钱都不算什么——当然他们也猜不到孟正到底赚了多少——但孟正认真写作业就被他们看在了眼里。写作业就是有出息的表现。
初六那日,于菊花带着丈夫孩子来孟家拜年了,手上拎着一对酒、一条烟,还有各色的糖果、蜜枣等等。这在他们这片地方算是规格非常高的拜年礼了。
于菊花还拿出两个红包,给了孟正和孟朵一人一个。孟妈妈偷偷拆开看过,见一个红包里塞着二十,就加点钱包了一个五十的红包给于菊花的儿子浩浩。
zh孟爸爸陪于菊花的丈夫姜有海喝了点酒。
姜有海说了些城里的事,还说他们工地上常年缺人,待出了正月,他要带一批老乡去工地上。正巧有邻居端着饭碗来孟家串门,听见这话后忙问工地上要不要自己这样的。姜有海笑道:“只要干事勤快、舍得力气,我们那都要。”
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商量的,后山村有四五人打算跟着姜有海干了。
快开学时,孟正提早两天赶到了瑞阳市。
因为天气太冷了,加上孟正行李也多,孟正没让沈独清骑车去接他,而是自己打车到了楼下。沈独清帮他把大包小包的往楼上搬。沈非浊不在家,听说是他一个女同学过生日,他去同学家给她庆生了。沈外婆在厨房里张罗吃的。
孟正蹲在自己的卧室里整理行李,沈独清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
“你坐到床上去。坐这边碍事。”孟正说。
沈独清心里始终有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
他想,虽然他不打算对孟正表白,但万一他的心意没有彻底藏住,日后被孟正瞧出了端倪……他要是这会儿坐了孟正的床,等孟正知道了他的心意后,孟正会不会想,当年我以为我俩是好兄弟,所以我让你在我的床上坐着,谁知道你那时就在暗恋我了……孟正会不会怀疑他是故意的,因而觉得恶心呢?
床是一件很私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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