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蒙学之龄, 郁承渊便拥有了旁人难以企及的高贵身份。从有意识起, 身边便是人来人往。宫女、太监尽心尽力, 不敢有半分怠慢。更有丞相、太尉为文武之师,悉心教导。
不过两三年, 便有文武双全之兆。朝臣皆言太子有其皇父之象,帝王听闻常露欣慰之色,对太子几多赞誉。
十余年过去,太子越发优秀,世人皆道崇国帝位后继有人。
“太子殿下, 您果真在这儿。”嬷嬷看到那坐在亭子内的少年,面上焦急的表情瞬间散去。
“这座宫殿位置偏僻不说,建筑也十分简陋。不知哪里打动了太子殿下,让您那么挂心。”
郁承渊刚刚落座不久, 连那石凳都没有暖热, 东宫的侍从们便寻了过来。
他面上并无意外之色, 随意回了一句。“大概是缘分?孤一见这座宫殿, 便有种熟悉之感。”
“太子殿下, 您这话奴婢可不爱听。”嬷嬷忙道。“和您有缘的, 应是太子方有资格居住的东宫和皇后娘娘的中宫!这偏僻的院落, 顶多算是您兴致来时的散心之所。”
“你这样觉得?”郁承渊抬眼向远方看去。
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宫殿时, 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一念他便知道这座宫殿的排布,凉亭在何处、假山是什么形状,仿佛早就印在了脑海里。
东宫与中宫在他脑海中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远不如这座宫殿真切。
不只是那两座宫殿让他有朦胧之感,宫殿之中的所有经历似乎也有几分不真切。
他不知是自己的感知出现了差错,还是……
“不只奴婢这么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太子殿下您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他们。”
嬷嬷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宫女、太监们便纷纷点头,根本无需郁承渊问询。
郁承渊将心下那莫名的感觉压下,站起身来。“今个孤兴致不高,回宫吧!”
“奴婢可是说错了什么。”嬷嬷面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担忧,隐隐还有几分惶恐。回想自身的言行,不知哪里做错,让郁承渊突然失了兴致。
“并无。”郁承渊直接迈开了脚步,边走边道。“孤只是想到了其他事。”
嬷嬷面上的惶恐散去,担忧却仍在。她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莫非是朝堂之事?”
郁承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嬷嬷见郁承渊没有反应,只当他是默认了。“奴婢并不懂那些朝堂重视,不过奴婢知道陛下对太子殿下的重视。纵然您在处理事务时出现了些许差错,陛下心下也不会怪罪,顶多是口头上教导两句。”
郁承渊点了点头,“孤亦知晓父皇与母后对孤的用心。”
这偌大的皇宫很多东西都让他觉得不真实,但父皇和母后对他的那份心却让他有切实的熟悉感,他自己心下升起的孺慕之情也做不得假。
宫殿的熟悉与陌生比起亲人的关切,也就不值一提。
“陛下您心下明白就好!您可不要辜负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嬷嬷忍不住强调了一句。
这话有教导主子的嫌疑,若是换做旁人肯定是不敢说的。不过嬷嬷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郁承渊对她也多有几分亲近。偶尔开口说那么一两句,不会让郁承渊不满。
“嬷嬷多虑了。”郁承渊本想直接回自己居住的东宫,走到岔道口他却是忍不住脚步一转,向着中宫方向前行。
踏入中宫无需侍卫们通禀,他直接进入了主殿。宫中向来重规矩,身为皇宫之主的帝王和皇后更是如此。两人愿意将规矩摒弃,给郁承渊特殊待遇。从这一点,便不难看出父母对他的疼宠。
“皇儿今日可比往日要勤快。”大殿主座上端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
往日郁承渊只一早前来请安,之后便要前去习文学武。若提早结束一日功课,也多会处理其他事务,不会再来这边走一遭。
今日郁承渊午后又来一趟,的确是比往日勤快。
“只是想过来看母后一眼。”郁承渊当真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
父皇、母后对他的那份心的确让他十分熟悉,但两人的容颜与那份用心结合起来,有时会让他觉得古怪。若说到底哪里有古怪之处,他自己又说不上来。
“难得你有这份心。”‘皇后’看着那台下的小少年,面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郁承渊察觉到她语气中的笑意,下意识的抬头。看到她面上的笑容,面色也柔和了许多。
这个笑容,他也极其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夫妻长久相处会互相影响的缘故,父母二人的笑意极其相似。只是两人的面貌相差甚远,很少有人能够察觉。
郁承渊在中宫停留了片刻,便回返了自己居住的东宫。
许是胡思乱想的情况被下人传到了皇帝耳中,第二日郁承渊要学习的东西便增加了不少。
极为忙碌的情况下,郁承渊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其他事,更没有机会去那座给他特别熟悉感的宫殿。
随着时间的流逝,宫中的不少地方也逐渐发生了变化。那座他熟悉的宫殿出现了不少细节上的变动,再踏入其中也很难再找到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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