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接收一下记忆。】
一团明亮雪白的记忆融进了顾谦的掌心,顺着经脉缓缓流向脑部。这次的记忆味道十分家常,像是混着油盐酱醋的味道,微微地安抚了顾谦的神经。
出乎顾谦意料的是,这团记忆并不是以原主切入叙述的,整个开头都是原主的哥哥顾荀。顾荀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哥哥。
可能是因为原主对于哥哥的童年了解也并不全面,记忆有些残破不全,但大致还是可以拼凑出一个故事的。
顾荀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他爸爸本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厨子,在一所中学的对面开了一家小餐馆,由于有学校的学生捧场,生意还算不错。
他们的父亲没什么不良癖好,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里偶尔吸两支劣质烟、喝两口劣质酒,日子过得平淡而踏实。
顾荀父亲虽然不爱说话,但喜欢做饭,自己没事就爱开发些新菜品,先做给儿子吃,然后在自己的餐馆里试试水。如果受到好评就记下来,算作一道新菜品。
所以顾荀长到十几岁的时候,虽然没有母亲细致的关怀,但父亲简单的油盐酱醋还是给他撑起了一个有味道、有情意的家。
这样一年年下来,顾荀的父亲积累了一个笔记本那么厚的“顾氏菜谱”。
两个人这样过生活,除了单调和乏味,倒也能算得上是风平浪静的静好岁月,等到顾荀高考完考上大学,过上相对富足无忧的日子,小城里又一个模范人家就能诞生了。
但命运偏偏不爱使人顺遂,在顾荀六岁的那年,原主的爸爸捡回来一个女子给他当了后妈,她也就是身体原主的亲生母亲。
女子很漂亮,之前是做皮肉生意的,攒了一笔钱后想做个“良家妇女”,便跟原主父亲结了婚。
原主的父亲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见人家对他有意,更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对她好。
结婚之前,女人确确实实是发了毒誓要好好照顾原主和丈夫的,她也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也是在这段难得的美好时光里,原主出生了。
这一年顾荀八岁。
但原主的母亲过惯了声色犬马的日子,照顾小孩子这种繁琐且消耗心力的事情实在有些让她难以忍受,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嫌弃这个小得刚刚够他们转身的家,于是天□□九晚五地往外跑。
据她自己所说她是患上了产后抑郁。
他们的父亲很宝贝自己的妻子,虽然他不太懂产后抑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症状,还是选择相信她,事事忍让迁就。
有个这样不靠谱的妈,又有个在小餐馆里整日忙碌的爸,原主的生存状态很成问题。
不过还好他有个体贴又细心的哥哥,原主从刚刚出生就被自己的哥哥照顾,换尿布、冲奶粉、抱着哄睡这些事被只有九岁的顾荀做得十分熟练。
而就是在这种主动撂下担子也有人甘之如饴接着的情况下,原主的母亲被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去灯红酒绿处偷了一把腥。
命运大抵是不想给她第二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她沾染了毒\\瘾,又因为毒\\瘾而迷上了赌博,把自己攒的钱花了个干净。
没有钱去供养自己的欲望,她就从家里偷、去小餐馆的收钱盒子里拿、厚着脸皮向顾荀讨要或者直接克扣他的生活费。
她已经完全失控了。
原主的父亲也发现了自己的妻子不对劲,于是把她限制在家里不准她出门,家里的钱也都被严严实实地锁进了柜子里,但瘾易得、不易除,更何况她还是个疯子。
原主母亲偷偷把原主父亲的劣质烟换成了大\\麻,彻底把这个家拖向了深渊。
一家四口里,除了两个疯疯癫癫的瘾君子,就是年龄太小、什么人事都不懂的弟弟,只剩下了顾荀这一个正常的“人”,尽管他那个时候也才只有十二岁。
哪怕顾荀要大逆不道地抛弃家里的两个魔鬼,他也要撑起自己和弟弟直起身来面对生活的骨头。
漫漫然的时光艰难地剐蹭而过,原主如今已经十七岁,原主的哥哥,顾荀已经二十五岁。
在十二年前,顾荀已经把满抽屉的奖状和证书烧掉,去了一所不算正规但离家近的厨艺学校学习。
顾荀现在整日与厨房的油烟为伴,日渐沉默寡言。
却日渐锋芒毕露起来。
☆、孤独的美食家(2)
顾荀在一家中餐馆做厨师。他是个很聪慧的人,不管是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还是彻底换了个领域做了厨师,他都做得非常出色。
他的薪水也在涨着,他们兄弟二人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省吃俭用地再过上两三年,大概可以把剩下的外债还清。
这些年来的日子过得一言难尽,父亲和继母手里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醉生梦死,现实生活的悲惨和瘾中世界的迷幻撕扯着他们的神经,终究还是无法继续坚持。
于是干脆把满地狼藉的生活丢给了他们兄弟二人,夫妻双双吞了除草剂自杀。
在给父母举行了个简陋的葬礼后,顾荀当机立断,把父亲的餐馆卖了抵债,他们兄弟二人搬进了小城郊区的板棚房里。
顾荀的学是上不起了,他对自己的心肠也硬得很,干干脆脆地退了学,学了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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