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把自己的三个孙子锁在了屋子里,顾谦和戴明环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女人沏了一壶味道如白水的茶出来,二人双手接过道谢,她终于坐了下来,开始讲那个憋在她心里的秘密。
“我不做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大概有十年吧。你猜为什么?”
十几年前火车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新奇或者昂贵的物件了,乘坐火车出行的旅客也越来越多,但是列车上的餐食却很贵,旅客一般会选择在火车站蹲守贩卖便宜盒饭的流动商贩。
那是一个黄金时期,没理由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突然放弃这个行当,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大娘见顾谦皱起了眉头,心里也知道他不会知道正确答案的,满意地继续说道:“因为发生了一件怪事,一直在我们村子里收走我们盒饭的批发商失踪了……”
“失踪了?”顾谦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眼睛看向戴明环。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戴明环问道。
“林大会嘛,就是我们榴镇的人,这人精明得很,我们村子里赚钱数他有脑子、会赚钱。看着能做火车站旅客们的生意,不吭声儿就一个人包了好几个村子的生意,专门批发盒饭,那一锅菜才值几个钱啊……”
大娘是个话篓子,说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没什么重点。
比起他到底有多会赚钱,顾谦显然更关心的是——
戴明环摇了摇头,比了个口型:“是真的失踪了。”
林大会没有改过名字,公安局的网络、铁道客运航运网络上的信息都停留在了十几年前。关于这个人所有的数据都没有再更新过。
这么多年了,足以把离世的可能性变成必然。
大娘见自己的话竟然没有吸引二人所有的注意力,讲述得更加卖力起来:“有一天,他没有来收我们的饭菜,我们都当他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毕竟他一个人拉扯着一个女儿,家里免不了有点大事小情的。
我们多做的菜家里人也能分着吃,不会浪费,但是过了三四天了,他还没有出现,我们几个做饭的就琢磨着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只是没想到——”
她停下来买了个关子,非常满意地看着顾谦的反应。
“没想到怎么了?他不见了?”
女人神秘地摇摇头,压低了声音:“不能说完全对,但也没错。林大会不见了,家里只剩下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儿。”
“他女儿疯了?”戴明环抬起眼睛问道。
女人摆摆手:“不是,她本来就是个傻的,平常也就只能自己吃个饭、穿个衣服,其他的都干不了,一个人在院子角落里一坐就能待一天。”
顾谦笑了两声:“有早慧的就有晚慧的,就算喜欢自己玩也说明不了什么,那么小的孩子也不一定真的傻。”
“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的表情有点诡异,“我们找到林家的时候,她把她爹没卖完的盒饭全都打开了,散了一地,她就坐在地上,往嘴里塞东西……”
女人打了个寒颤,顾谦咽了口口水。
“她肚子大得跟皮球差不多,都有点翻白眼了,还在不停地吃,我们赶紧把她抱到诊所里去催吐,这才没让她被撑死。你说,除了傻子疯子能把自己撑死,哪个正常人做得出这种事来?”
“那就是真的智力有点问题了。”顾谦认可了大娘的说法。
“你听我说完,”女人又摆了摆手,“有人失踪了,民警当然要去找这个失踪的林大会,村民们又都爱看热闹,他们家里人来人往的乱得很,结果一个没看住,疯丫头跑掉了。一个平时一步路都不肯走的傻子,带走了她家的户口本,一个人逃跑了……”
戴明环皱了皱眉头:“她恢复神智了?”
“这我不敢说,但肯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娘说得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一杯没有味道的白水,一口喝干后把碎茶叶渣极响亮地吐了出去。
顾谦下意识地看了看戴明环的脸色,虽然他面色没什么异常,但顾谦还是直觉他肯定有了什么推断。
大娘休息了一会儿,把头微微低下凑到顾谦面前:“其实关于这家人,还有更奇怪的事情,你们要不要听?”她伸出手张开手指,晃了晃。
顾谦看得懂她的脸色,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要他钱包里另外一张五十块的钞票,财大气粗的顾公子直接摸了百元大钞出来——一张,拍在了桌上。
大娘伸着爪子就去拿,被顾谦按住了手:“不是五十么,找钱。”
大娘:“……”
开玩笑,地主家现在也没有余粮好么。
不过大娘虽然精明,但也算是个实在人,拿了钱就继续讲了起来,而且兴味不减。
“下边我要说的事情就有点惊悚了,我给我儿子说过,他说我脑子出了问题,不让我到外边嚷嚷。但是这个事儿我想了十几年了都没想明白,今天讲给你们听听。”
顾谦坐直了身子,戴明环低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家里不止有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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