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未比在梦境里更接近真实,但也只有真实的世界才会有梦境。”
从窗子里望出去,月亮已经消失了,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小冰晶,雪还没有来的及落下。
☆、唯一的世界(正文完结)
顾谦睫毛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朦朦胧胧的,冰凉潮湿的白雾弥漫一片。他伸出手,雾气似乎化成了实体,像一条灵巧的蛇温柔地攀上了他的指尖。
这雾气十分好闻,混合着松针和汁液饱满的阔叶味道,这个念头一起,雾气仿佛淡了一些,苍老的树木一棵棵地显出了形迹。
这是在妖精给他编织的梦里吗?
戴明环去哪里了?
他咳了咳,但声音像是被这雾气稀释了,连传到自己耳边都模模糊糊的。
这地方太奇怪了,不宜久留。顾谦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雾气就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树木,他没有线索。
一犹豫,他又感觉困倦起来,大脑好像不受控制地走了神,等他反应过来,手心已经被雾气打湿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顾谦用力摇了摇头,指甲掐进手心里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神经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断了,连痛觉都是麻麻木木的钝痛一片,他靠住了身后的一棵树。
向哪里走呢?
向哪里走才是对的呢?
如果走错了,会怎么样呢?
他越想越着急,但他却分辨不出是现在的自己在焦急,还是梦里的自己在焦急。
二者好像合二为一了。
数不清的镜子由雾气氤氲而成,千千万万个顾谦,终于见面了。
顾谦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出现了幻觉,婴儿时期叼着奶嘴的自己、长大了一点挂在父亲身上的自己、抱着小皮球的自己、推着山地车的自己、在教室里打瞌睡的自己、第一次喝酒眉头皱紧的自己、舞会上的自己……
不止这些,有越来越多的顾谦从镜子里迈了出来,在方止身边做小助理的自己、颠锅颠得熟练的自己、带着鸭舌帽的自己、穿着一身黑风衣的自己……
那么多的人涌了进来。
顾谦觉得自己成了那些人中的一个,丝毫不起眼,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海里,连捞一下的必要都没有。
他十分顺理成章地融入了那些人,甚至友善地帮一个耳机线死活解不开而十分焦躁的自己解开了耳机线。
一道小女孩的笑声突然响起,千千万万的顾谦似乎都对此毫不在意,依然十分淡定地该做什么做些什么。
顾谦的大脑艰难地运转了一下,还是转过了头,看到一个才到他腰部的短发小女孩。小女孩的皮肤十分白,眼睛很大很漂亮,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装进了无数个世界的光彩。
好像只要她歪一歪头,温柔和快乐就要荡漾出来。
她还在笑着,笑声像一道穿过山谷的悠远的风。小女孩并没有走近,隔着不长不远的距离,他们之间的白雾像是奇迹般地消失了。
顾谦清楚地看到小女孩歪了歪头,耳边的碎发落了下来,眼神纯洁又无辜。
.
“叮铃铃……”闹钟跳着叫嚣,顾谦从被子里伸出手,熟练地按掉了闹钟,又缩回了被子里。
他有点鼻塞,头晕晕沉沉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顾谦从床头柜上取下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厚实的窗帘被拉得紧紧的,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顾谦眯起了眼睛适应手机的亮度——才早上六点。
鼻塞让他很难受,睡着的时候还好,醒过来后还躺着立马就又不通了,他干脆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床头有点凉,那个昨晚把他送回来的人估计不敢动他的睡衣,他现在还穿着昨天的衬衣。衬衣的料子很轻薄,床头的凉意不依不饶地爬上了他的皮肤,倒是让顾谦清醒了不少。
客厅里的夜灯还亮着,送他回来的人怕他半夜起夜,干脆留了一盏灯。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呢?顾谦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室内香水味道,自己身上还穿着熟悉的衣服。
一切都平静得刚刚好。
不正常的好像只有自己罢了。
顾谦摇了摇头,干脆不再想,下床洗漱。
顾谦刷牙的时候不习惯呆在镜子前,他穿着棉拖鞋,叼着牙刷开始满屋子乱转。最后停在了卧室的落地窗前,一只手拉开了窗帘,窗外的树木和地面上都披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乍一看还以为是下雪了,顾谦愣了愣。
顾谦的家在北方,每年冬天不管大小都会下雪,按理说不该有太大的反应了才对,怎么在一瞬间会涌起那么强烈的期待?
强烈到他的指尖都微微麻木了。
好像是一件期待已久的事情,跟一个期待已久的人有关系。
他在期待些什么呢?
顾谦在期待些什么呢?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没有发烧,感觉今天的自己不太对,大概是起床的方式有点错误。
他站在洗漱池前,漱掉了口里的泡沫,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还没有打理的头发竖起了一缕呆毛,几缕额发被水浸湿粘在额头上,睫毛很长,因为感冒没休息好,眼下有点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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