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冕虽然是一名武将,但性格却很是温文儒雅,虽然此时的心情十分低落,他还是向着白亦陵抱歉地说:“白指挥使,不好意思,内子方才给你添麻烦了。”
白亦陵道:“国公言重了。”
盛冕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就要打算离开。
白亦陵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他孩子可能确实还活着这件事。可是理由在哪里,总不能说是从系统任务当中推断出来的吧?
他还没有开口,盛冕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冲着白亦陵道:“白指挥使,我还想请求你一件事。”
白亦陵道:“国公请讲。”
盛冕诚恳地说:“如果方便的话,这件案子结案之后,可不可以把指挥使那边调查出来的相关证据借我誊抄一份?我想,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跟孩子下落有关的线索。”
白亦陵有些惊讶,问道:“你们还要继续寻找那个孩子?”
盛冕道:“内子说他还在世,我们也愿意相信这一点,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都始终没有亲眼看见他死去不是吗?”
白亦陵不由道:“二位的慈爱之心令人感动,但是牵挂劳神也会损伤身体……”
盛冕笑了笑,谢过他的关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忍不住想多说几句:“其实能有牵挂很好。如果哪一天,亲眼看到了尸体,确确实实地证明了那是我的儿子,这才会是最无法接受的结局。不过在结局到来之前,我们都会继续找。”
或许在他们的心中,这种寻找本身已经是一种寄托思念的方式,只要家人没有放弃,只要还被想念,人就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这个道理,仔细想想,又是悲伤,又是温情。
白亦陵沉默了一下,随后也笑了笑,道:“好。我会让人将有用的证据整理出来,送到国公府。”
盛冕向他道谢,白亦陵又问道:“国公,我想冒昧多问一句,贵公子身上可有什么胎记一类能够识别身份的东西?不然即使找到了人,你们又如何能认出他来呢?”
陆茉此时身心俱疲,眼睛都肿了,本来靠着丈夫不想说话,但白亦陵这个问题问的,就好像觉得她儿子只是不慎走失,肯定能找回来一样。这还是多年来第一个这样说话的人。
陆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大概是遇到了能理解自己的人,她竟然觉得这个孩子十分面善,于是说道:“有的。孩子左肩上有一个颜色很淡的花瓣形胎记,而且他胸口还有一颗红痣。”
由于镇国公府不是普通门第的寻常人家,未免有心人比他们先一步找到孩子,加以利用,这两个标记陆茉从来没有向外透露过,一向自己派自家手底下的人暗中寻找,今天倒是毫无保留的都告诉白亦陵了,
她就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亲近,不会是坏人。盛冕也没有阻止,显然跟陆茉是同样的想法。
白亦陵点了点头,既然身上有这两处特征,那就要好办一些了。
几人说完了话,盛冕和陆茉又像陆屿告辞,上了自家府上的马车离开。陆屿这才在白亦陵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很好心嘛。”
白亦陵道:“如果说,我也有一种感觉,认为镇国公家的那位小公子没有死,你会不会相信?”
陆屿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询问白亦陵道:“你真的会算命吗?当初那名真正的韩先生,是你假冒的?”
白亦陵说道:“你猜。”
陆屿轻笑道:“我猜呀……如果那个韩先生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乐善好施风流潇洒,那么有八成的可能性是你假冒的。但现在看他的所作所为,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白亦陵坚韧好强,活了将近二十年都没有认过怂,将原则两个字看的很重,结果被穿越者一朝穿越,顶着他的脸做了不少违背他心意的事情,偏生还没有办法解释,说心里面不耿耿于怀是不可能的。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明确地告诉他,不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关于“贴心忠犬狐”的解释又一次涌上心头,白亦陵失笑道:“你可真看得起我。”
陆屿眨了眨眼睛,说道:“不过我想,虽然不是,但或许你们之间曾经出现过一段很奇妙的缘分吧。哎,阿陵,说真的,你会不会看手相,给我算下姻缘可以吗?”
陆屿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这种聪明不光体现在他能够从只言片语中猜出大部分的事实,还在于他懂得不追根究底,适时装糊涂,让大家都不至于尴尬。
白亦陵将陆屿摊在自己面前的修长手掌抓过来,仔细地观察着,系统给过他一本算命的书,但是这段日子里忙于寻找凶手,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此刻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陆屿也不着急,任由白亦陵握着自己的手。两人这样的角度,刚好可以让他肆无忌惮地凝视对方而不被察觉,白亦陵纤长的睫毛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这样微垂着,几乎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让他感到,似乎自己也同样反手握回去,就可以拥有某种魂牵梦萦依旧的东西。
可是手指微微一蜷,陆屿终究没有那样做,他告诉自己,不要心急。
白亦陵放开陆屿的手,彻底放弃回想自己有限的那点算命知识了,或许比起这个,还是杀人放火他更加擅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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