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连忙道:“快,快来人,把会客厅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撤下去,记着一会上茶的时候捡便宜杯子用,那府上的疯婆子最喜欢砸东西了!”
盛铎又好气又好笑,敲了一下盛知的脑壳:“怎么就抠唆成这样,家里是短了你银两花,还是没给你吃喝了。”
盛知道:“就是万贯家财,也不愿意让她祸害啊。”
盛铎一想弟弟说的也是,笑了笑不再说别的,跟着父母一起出去,将陆启迎进了正厅。
陆茉看着被陆启带过来的桑弘蕊,心里又是一股火上来,淡淡地说道:“子现,难得今天你来,真是个稀客。只是下回多余的人就不用带了,我这府里简陋,招待不起大佛。”
陆启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错处都在我们这边,皇姐恼怒也是应当的。我带着侧妃过来,向遐光赔罪。”
他看了白亦陵一眼,说道:“伤口好些了吗?”
陆启这种疏离有礼的态度让大家都有点意外,白亦陵道:“并不严重,多谢王爷关心。”
陆启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顿,很快收了回去,冲桑弘蕊道:“还不过去赔罪?”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反倒有种不关己事的淡漠。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说的,反正桑弘蕊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走到白亦陵面前草草福了下身,说道:“对不住,今天的事是我的错。”
陆茉道:“你错哪了?”
桑弘蕊一愣。这样冲着白亦陵行礼道歉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极限了,陆茉竟然还没完——她哪知道自己错哪了,她觉得她根本就没错!
陆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淡然说道:“你要是敷衍那就请回吧,别以为你的认罪多金贵,我们不稀罕。总之记得我白天说过的话,下回再敢上门闹事,闹一回,打一回。”
桑弘蕊不知道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来认错,没想到白白行了礼不说,对方还一点面子都没有留给她,毫不留情地将桑弘蕊心里那点想法都戳破了。
桑弘蕊本欲恼怒,结果火气还没上来,就对上了陆茉冰冷的视线,那种被毒蛇贴在脸上的冰冷滑腻之感再次涌了上来,她猛地打了个激灵,嘴唇动了几下,颤声道:“是……”
她说完之后,竟然真的没敢留下,依着陆茉的话,转身匆匆走了。
几名下人看看陆启的脸色,又看看桑弘蕊,快速地行礼之后也追了出去。
桑弘蕊出了盛家的大门,只觉得冷风一吹,全身湿凉,背后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她急促地喘息着,真的打心眼里害怕。
“小姐。”从幽州跟着她一起来到京都的侍女走过来,怯生生为她披上一件披风,“您小心受凉。”
桑弘蕊见了她,二话没说,反身就是一个耳光,横眉立目地道:“都怪你劝我来镇国公府赔罪,要不然我怎会受到如此羞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侍女捂着脸跪下,桑弘蕊冷声道:“备轿,回府!”
直到她上了轿子走出一阵之后,跪在地上的侍女在战战兢兢地起身追了上去。
陆启一时没跟着桑弘蕊一起走,陆茉对他也有点火气。要是换了别人,自然也不敢责怪这位王爷,但大家既然都是姓陆的,顾忌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陆茉冲着陆启说道:“子现你要是来府上做客,我们欢迎之至,但下回就不必带你那侧妃过来了,我真是看见她就烦心。”
陆启站起身来,冲着他们行了个礼,客客气气说道:“给各位添麻烦了,我真是过意不去。她是我的侧妃,有什么错处也有我一份。以后我会尽量约束。”
陆茉新奇地看了他一眼。她还以为陆启会用场面话敷衍几句,将错处都推到桑弘蕊身上,或者同样拂袖而去,毕竟她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很不好。
但是对方竟然就真的这样放下身段,来冲她赔礼道歉,陆茉还从来没见过陆启这样说话,突然又有些同情他。
因为要救人,莫名其妙地娶了这么个疯女人,还给出了兵权。现在不得不为了她的事情操心劳力,再想想桑弘蕊那副永远都嚣张跋扈,觉得自己没错的轻狂样子,以后估摸着陆启还要为她解决不少麻烦,这么一想,也是真惨。
连她都有这样的想法,别的下人就更是如此了。桑弘蕊现在早就成为了京都的名人,眼看她气冲冲从镇国公府出来,过了不久临漳王又神色淡漠地离开,大家隐约都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肯定是这位又得罪人了,让临漳王给她兜底呗。
不少百姓悄悄指点,告诉自家儿子,以后娶媳妇要谨慎,万万不能找那种刁蛮任性的,有女儿的人家则下决心严加管教,绝对不能把自家的姑娘教成桑弘小姐那般。说来临漳王还真是有情有义,闹成这样了,还肯出面带着她赔礼道歉。
这件事还造成了一个后果。临漳王在民间虽然比不上白亦陵所受到的热烈追捧,但他出身如此高贵,再加上相貌俊雅,举止温文,平素遇到什么天灾发生,还会广施粮食,也有很多女子芳心暗许。结果随着桑弘蕊凶名在外,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陆启了。
桑弘蕊的种种霸道行径,传着传着就变了样子,简直把她形容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母夜叉,她如何泼辣,如何疯狂,下到百姓,上到群臣,就没有人不知道的。对于陆启,纵然嘲笑有之,更多的则是同情,以至于连带着几十年未曾进京的幽州王,名声都不怎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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