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蕊一怔,如果有朝一日她还会回到京都,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陆启能够登上王位。这对她而言本来是一件大好事,但桑弘蕊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低下头,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在幽州所度过的那些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日子,又想到她在京都受到的委屈耻辱,心里顿时又涌上一股怨气。
可是她喜欢陆启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个人也曾经有过耐心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为她摘花,称赞她的美丽。
他出身高贵,却曾经带自己走街串巷,吃过路边摊,也进过巷子深处颇有雅趣的小酒馆。她迷恋陆启言笑之间的温和雍容,也欣赏他偶尔流露出来的野心和豪情壮志。
虽然在后来的相处之中发生了很多变故,那些感情在慢慢地消磨。但是这一阵,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桑弘蕊再一次隐约找到了那种熟悉的、不能忘怀的感觉。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那就是她天生就应该跟陆启在一起,那个皇后的位置也是属于她的,虽然不知道这种确信从何而来,但桑弘蕊就觉得那是冥冥之中的一种预兆。
她想了好一会,桑弘显就耐心地等待着,最后桑弘蕊问道:“爹,那……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桑弘显对她的回答非常失望,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叹息道:“傻丫头,还不明白吗?只有爹在这里,你才能过好。”
他看着窗外起伏的山峦,说道:“我戎马半生,也并非没有豪情壮志,只是到底年岁不饶人。如今是形势所迫,我为朝廷尽心尽力,他们却有意削去我的王爵,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就算是为了争这一口气,我也非得给陆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桑弘显转身,温和地看着桑弘蕊,“你是爹最疼的孩子,年岁大了,本来看的就是儿女造化,我忙于征战,子嗣单薄。你弟弟那样聪明,可惜小小年纪就溺水而死,你大哥现在又身陷敌手,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我已经跟临漳王商量好,我愿倾尽幽州之力助他回京,但有三个条件。”
桑弘蕊猛地抬头,桑弘显注目于她,淡淡说道:“一要将你大哥安全送回幽州;二要立你为后,立你的儿子为太子;三就是,我与他以长函关为界,分别而治,两不相犯。”
他年轻的时候不好女色,又经常在战场上东奔西走,因此只有过五个子女,次女和幼子都是刚刚出生不久就病亡了。
除此之外,桑弘蕊和桑弘谨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聪明伶俐,谦逊懂事,十分得桑弘显的喜爱,长到了十二岁,却不小心掉进水里淹死了,这件事也是桑弘显最大的遗憾。
桑弘蕊听着这番话,心脏砰砰急跳。按照父亲话中的意思,对于这场仗,就好像胜券在握一样,可是他明明才刚刚打了败仗,又为何要这样说呢?难道手中还有其他的底牌?
她说道:“我记得爹说过,再过一天就是占卜好的吉日,要祭祀誓师,由我为山神敬香,这回还正常进行吗?”
桑弘显说道:“那是自然。这次打了败仗,也有一半的原因是由于巫族没有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前来。我已经派人前去询问,不管是何等状况,这一次的祭典都要做到尽可能的隆重,才能稳定军心。”
他拍了拍桑弘蕊的后背:“这样对你的名声也有好处,现在不比以往,也该懂事了。”
要是放在之前,桑弘蕊恐怕还会对这样的叮嘱有点不耐烦,但出去闯荡一番之后,对比外人对她的恶意,这些叮咛就变得让人珍惜不已。
桑弘蕊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家人简直是太好了,永远都不会害她,都会为她着想。一边是陆启,一边是父亲,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却是令人为难。
桑弘蕊觉得心里有点憋闷,暗自寻思着一会要去抽丘珍一顿解气,同时冲着桑弘显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女儿知道了。”
瓦格城劫后余生,虽然皇上亲率大军到来缓解了困境,但桑弘显只是暂时退兵,他在幽州一带经营多年,再加上现在还多了一个陆启协助,也不能就此掉以轻心。
休整一晚之后,第二日天刚拂晓,前方又有急报传来。
这说的却不是桑弘显的动静,而是有探子打听到,陆启在昨日入夜时分派遣了小股军队潜入东北方的藏林城打探情况,似有进攻之意。当下便有人向陆屿提议,趁着陆启那边大军未动,己方可以先一步暗中前往藏林城驻扎,以逸待劳,等待陆启军队前往。
对于这个建议,陆屿不置可否,心中却有了另外的盘算,他想了想,吩咐手下将领整顿军队,随时准备出发。
众人都各自退下去之后,白亦陵对陆屿说道:“桑弘显那边还不知道有什么动作,这回我就不去了,在这里守城。”
事实上,是就在刚才,系统突然蹦出来提醒他,说是前方有重要目标人物即将抵达瓦格城,触发新任务,让白亦陵做好准备。
陆屿虽然不知道这一内情,但也愿意白亦陵能够少奔波一些,于是道:“这样也好。这边的事有你在我也安心些,那你就等着我凯旋归来吧!”
他摸了下白亦陵的脸,笑着说:“到时候我送你一样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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