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羿幽人心说,自从废了修为之后,还没来过这么恐怖的地方!原本以为全程在飞天马车上度过,没想到才到半路就得下地了。
“穆云峰!穆云峰!你在哪里啊?”他大声喊了起来,一群鸟被他的声音惊得飞天而逃。
在这个地方大声吆喝是不明智的,等同于告诉妖物们送肉上门了!可他也没办法,现在的他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他继续喊穆云峰的名字,偌大的林子仿佛没有尽头。
“穆云峰!穆云峰!”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身武功也别指望梵沧海给我恢复了!”臧羿幽人既担心穆云峰的安危,也担心自己的武功。
可是在茫茫妖山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给梵先生请安!”
所有人都当穆云峰是梵沧海,朝着他磕头跪拜,匍匐在地。
当所有人都给了你某个身份的时候,你很容易就会接受,从而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和坚持是否有意义。就像现在的穆云峰,他已经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穆云峰身份了。
我就是梵沧海!他告诉自己,梵沧海要娶穆云峰,梵沧海要娶穆云峰!换做谁都不行!
这是他的信念,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他把自己彻底变成了梵沧海。
他梳了跟他一样的发髻,插一模一样的发簪。不知道头发为何变长了,变黑了,反正他就是这么做了。白色的发带换成红色的,一样轻盈的吊穗。白色的仙袍换成红色的新郎礼服。就连神情都是淡然冷静的。
梵沧海要去迎接穆云峰了。
他像君王一样被人簇拥着,缓缓走出门外,穿过庭院、长廊,走长长的红地毯,为了迎接那尊豪华大花轿。
那里有他最爱的穆云峰。
他已经盖上红盖头,清澈迷人的笑脸藏在下面,有些调皮有些天真。
他被壮丽的花轿抬着,一步步进来,梵沧海迫不及待地想要牵住他的手,将他从上面抱下来。可是婚礼的流程不能略过。
有很多人,有很响亮的锣鼓声,喜庆的唢呐声。就是没有人声,他们仿佛是纸做的,没有生命,男男女女的肌肤都白得有些过分,没有任何血色。他们动作僵硬,面无表情。
可这些梵沧海都看不到,他眼里只有花轿上的那个人!
他等了一千年的人儿归来了,他早应该将他拥入怀中,共同抵御黑夜的寒冷。
红色的纸片像花瓣一样洒向空中,铺满最后一段路程。梵沧海快步走过去,毫无压力地将披着红盖头的人儿抱起来,兴奋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大礼服轻舞飞扬,锦缎飘荡在空中,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对新人了!
穆云峰搂着他的脖颈,两人于红盖头飘起来的时候悄悄偷得几眼凝望,都理解了对方的小调皮心思。偏偏这红盖头不能就此揭开,它的存在令两人更加迫不及待。
如此隆重的婚庆却无法传进臧羿幽人的耳朵里,现在在他面前的仍旧是妖山无穷无尽的森林。
“穆云峰……”他叫得声带都哑了,仍旧找不到他。
他也心知这样叫可能毫无用处,他若被人迷了心智,不用术法是唤不回来的。
臧羿幽人找得晕头转向,靠在一棵树上擦汗。
“你在找那个男孩子吗?”
猛地一把苍老的声音把他惊得弹出数米,不过他很快就淡定下来,转身就看着眼前这棵树。
一棵不算高大粗壮却很老的树,树上有一只眼睛一只嘴巴,方才就是这嘴巴在说话。
遇到这种情况,臧羿幽人并不会像穆云峰那样来个十万个为什么,而是直接就问它:“你见过?他长什么样?”
老树吧嗒吧嗒地说:“一个白头发的小子,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你知道是谁抓走了他吗?”
它撇着嘴巴,两瓣一开一合,说道:“没有人抓走他,这里就是这样。”
“你意思是他就在这里?”
老树可能太老了,经不住几句唠嗑,话还没说完就闭上眼睛昏昏欲睡了。
“喂你别睡啊……”
臧羿幽人想去捶醒它,就已经听到呼噜声了,它呼吸一下,树上的叶子就哗啦啦地掉下来,
这棵树说一半留一半,臧羿幽人也拿它没办法。
老树的出现提醒了他,与其自己找不如找东西出来问,广撒网的好!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中气十足地喊道:“有没有人知道白头发的在哪呀?能帮我找到的,梵沧海一定重重有赏,赏你百年修行都没问题!”臧羿幽人认为以梵沧海在缥缈幻境的大仙师之名,应该有很多争先恐后为他出力的各路神仙才对,况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一阵阴风吹过,似乎把他的话带到了各个角落。
不大一会,就有声音回应他了:“你是梵沧海?怎么一点灵力都没有?”是一把阴恻恻的女声。
臧羿幽人赶紧说:“我不是梵沧海,可这个白头发是他……是他小情人,小情人丢了,他能不紧张吗?一旦找到,绝对重重有赏!”他嘴巴快,直接就说成了“小情人”。
风又把话传了开去,还有袅袅回音荡在深谷深处。
为了让话更有说服力,他说:“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是小情人也被抓走好久了,现在生死未卜,再找不到,白白错失这么好的机会!梵沧海是什么人你们应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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