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左非忍不住想,什么时候才有人从这里把他捞出去,祁廷舟干什么不好,没要爬山,气死了。
暮色四合,夕阳将树木的影子拉的老长。山里光线暗,祁廷舟却走的很快,他用两个多小时怕上了山顶,现在正在走回城路。
山顶信号不好,祁廷舟从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这是他工作以外的私人号码,能打进来的人不多。
声音并不熟悉,很拘谨。但是祁廷舟能听出来对方努力压抑的焦灼:“请问是祁总吗?”
祁廷舟答道:“我是。”
那边语速十分快,噼里啪啦讲了一大串的事情:“祁总你好,我是顾左非的助理王争道,顾左非刚刚发生了一点直播事故,我偶然听他说过和你一起在度假,但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您能透漏您的位置吗?我现在就过去,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烦你先去山里找一下顾左非吗,确认他的安全,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了。”
小王不敢对祁廷舟颐指气使,话说的十分客气,但实际上小王都快急死了。
顾左非突然掐了直播,现在又联系不上,凶多吉少。小王只知道顾左非和祁廷舟一起去度假了,但是顾左非没说在哪。
小王和李姐费尽心思才打听到祁廷舟的私人号码,足足了二十多遍才接通。不是小王不想联系其他人,是小王在这个时候根本想不到还有谁知道顾左非的下落。
顾左非好像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小王给顾左非当了三年的助理对顾左非这个人还算了解。但是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
顾左非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小王从来没见过他联系家里人,每年过年的时候一个人呆在被窝里睡大觉。小王也没见过他和哪个同行过分亲近,都是淡淡的。
他也不是高冷,他对谁都热情,实际上对谁都不上心。
好在,第二十六遍的时候,祁廷舟终于接电话了。
小王说完,祁廷舟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小王听着那边祁廷舟的呼吸声,心里有点忐忑。祁廷舟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终于,祁廷舟打破了沉默,说道:“直播事故,是什么事故?”
小王说道:“顾哥直播的时候,从他背后钻出来一只野猪,追着他跑,然后顾哥就把直播掐了,我们担心他出事。”
祁廷舟还算镇定:“直播背景图有吗?具体时间在什么时候?你都发给我,我们现在在阳城郊区的虎泉山庄,你过来吧,我现在就去找他。”
说完祁廷舟就挂了电话,小王动作挺快,立即就给祁廷舟发了一张动图,还说直播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地方很眼熟,祁廷舟认出来就是他和顾左非分开的地方。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祁廷舟给武通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赶紧通知搜救队,再调一支医疗团队过来,顾左非出事了。
挂了电话,祁廷舟心脏跳的几乎要震出胸膛,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的厉害。祁廷舟抬手按压着额头,再次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祁廷舟要赶紧赶到顾左非直播的地方。祁廷舟有预感,顾左非的情况应该不容乐观。
被野猪追不可怕,野猪又不会吃人,甚至不会主动攻击人。可怕的是,在刚下过雨的山路上慌不择路的逃跑,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顾左非那削薄的小身板,能跑多远?会不会被野猪撞到摔到哪磕到哪?说不定只是在甩掉野猪的时候迷路了呢。
可是怎么会联系不上呢。
前一秒还在直播,应该不是没电了,是山里没有信号,还是手机不在身边。
亦或者顾左非根本就不是清醒的。
祁廷舟越想越觉得顾左非的处境危险,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深深的恐慌一直围绕着他。
很快,祁廷舟就到了他和顾左非分开的地方,此时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两串凌乱的脚印一路延伸到从林的深处。
一串是顾左非的,一串是野猪的。
祁廷舟一路沿着脚印往前走,终于在走到一个陡坡的时候,顾左非的脚印没了。
只有几行野猪的脚印,看起来像是在这里徘徊了挺久,然后走了。
祁廷舟站在这边朝下看,视觉范围很窄,能看到的不远。祁廷舟推测,在这个陡坡下面应该还有一个更陡的坡,刚刚好在视觉的盲区上。
脚下的草地很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滚出去,两边矮树丛破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这一切都在暗示这顾左非应该是从这里滚了下去。
山中寂静,鸟鸣不止,祁廷舟只听见自己胸腔里沉重的心跳声。
他顺着这条不是很明显的擦痕往下走。山坡又陡又滑,祁廷舟走的太快,差点没稳住脚,还好及时扶住了一颗树。
祁廷舟靠着大树调整了一下呼吸,对着下面大声喊道:“顾左非,你在下面吗?”
“在在在!我在下面!”下面立即响起了顾左非惊喜的声音,“终于有人来捞我了。”
声源不远,祁廷舟往下走几步,终于看见了顾左非。
他倚靠在一棵还没手腕粗的小树上,刚才被一片灌木丛挡住了,隔得太远祁廷舟没看见。
顾左非着实是有点狼狈,衣服破了,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但是他看上去状态不错,甚至还在对祁廷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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