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就不告诉,不就是老师仕途不如意嘛,谁不知道啊。”赵佖不屑的看了赵佶一眼。
“知道你还问我,我听母妃说,老师得罪了好多位大人,上次本来老师有机会去枢密院的,但是李大人、张大人联名反对,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听说老师性格有点儿那什么,嗯……怎么说呢。”赵佶抓抓头,没想好怎么形容。
“就是破嘴得罪人呗,老师就是性子太直了,这能当官儿吗。当官儿的不都得八面玲珑吗?怎么出来老师这么个奇葩,当个教书先生还差不多。你说老师这么弄下去,是不是要出事儿啊?”赵佖有些担心了。
“嗯,是有点儿悬,听说前两年就有人提议要把老师外放,现在老师也一直没什么实职,要是再出点儿什么岔子,估计就很难说了。”
“以老师的性子,想要不出岔子,还真是……挺难的。”赵佖扶额。苏轼给赵佖当了老师后,赵佖本着对一代文豪的敬仰之情,一直仔细观察苏轼,还总让赵佶给自己说说苏轼在前朝发生的一些个事儿,这真是不说不知道,他这个老师啊,还真是……还真是不适合做官。
要说老师第一次自请外放是因为跟王安石政见不同,这还有心可原。政见不同嘛,人家王安石的激进派(赵佖给起的名儿)当时正当政呢,你苏轼非得上疏反对,当然讨不了好。可是如今都保守党当政了,人家还特地给你调回了京城,你怎么还跟人家不对付啊。唉,老师,你就不能收敛点儿嘛。
不过要说老师的为人嘛,那还真是没得说。苏轼为人耿直,处事公平,从赵佖装傻入学一事就能看出。
苏轼不但不忽视赵佖,甚至还经常特别注意、关照赵佖。对反应慢半拍的赵佖格外照顾,经常给他开小灶,学习诗文时总是反复给赵佖讲解,希望赵佖能真的学会。也正因为这样,赵佖看到苏轼如今陷入困境,总想帮他一帮。
“小鸡,你不是说老师一直对写《明月几时有》的人念念不忘吗?”
“是啊,是啊,皇兄,你想怎么干?”赵佶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赶紧凑到赵佖身边。嘿嘿,每当看到赵佖这幅表情,赵佶就知道,赵佖又在打鬼主意了。
“我还没说干啥,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赵佖一把推开赵佶的脑袋,“我就是在想,如果这个写《明月几时有》的人想跟老师做个笔友儿,你说老师能同意吗?”
“笔友?啊,皇兄你是说写信?”
“对头,咱们劝老师是肯定行不通的,要是老师喜欢的神秘才子,可就不一定喽。”赵佖托着下巴奸笑。
“皇兄,你能不能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呐。不过这个办法倒是或许能行得通。”
“不过,小鸡,这个事儿还得麻烦你啦。”
“我,要我干什么?”
“当信差呀,上次不也是你告诉老师的吗?当然是你去送信啦。”赵佖两手一摊,赵佶任命点头。
于是一天下学后,赵佶拖到最后才走,神秘兮兮地塞给苏轼一封信,说是苏轼一直想要结交的那位才子给他的。
苏轼愣了会儿神儿,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之前写《明月几时有》的那位才子吧。之前苏轼也确实是起了结交之心,毕竟能写出如此词句的,定是颇具才华之人,可无论怎么问赵佶,这十一殿下就是不说,苏轼也无法,只当是人家不愿意见自己罢。怎么今日又写信给自己了?苏轼一头雾水,想问问赵佶,人家早就跑远了。
‘罢了,那就看看你写些什么吧。我苏轼两袖清风,也没什么别人可图的。’苏轼一边自嘲,一边展开信纸。本是随意一看,却无法把眼睛从信纸上挪开,只能任由那滴无法控制的泪水,滴到信纸之上,晕开了一片墨迹。
信纸上只写了短短几句话。
致东坡居士:
居士可还记得昔日黄州东坡雪堂否?可曾记得当时之心境否?
居士又为何自号东坡?
余以为是源于一首《步东坡》吧。
朝上东坡步,
夕上东坡走,
东坡何所爱,
爱此新成树。
既然居士有如此心境,如今又为何学那庸人,无事自扰之?
署名:谦谦君子
‘的确,我真是庸人自扰,当初被贬黄州,衣食无着之时,反而能放开怀抱,坦坦荡荡,面对一切。如今不过是朝堂之上些许琐事,怎就如此看不开呢?很多事顺其自然就好。不乱于心,不困于情。这不正是自己当时的心态吗?旁观之人尚且如此清楚,而自己当真是当局者迷……’
第二天下学后,赵佖得到了赵佶带来的回信:
足下之言,令余茅塞顿开。为官为人,余均已尽力,然力有不逮,非余所愿。从今而后,余定不屈东坡之意,凡事顺势而为,唯求心安矣。
署名:东坡居士
看了苏轼的回信,赵佖深知这位老师是不会再主动参与朝堂上的新旧党派之争了,估计也不会再傻乎乎当出头鸟了。
不过跟老师成为笔友,还真是太有感觉了,赵佖可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于是可怜的赵佶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当着免费信差。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个不用喂食儿的信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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