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外地来的吧?这还早啊。官家的车架都已经过去好久了,估摸着仪式都快进行完了,你就等着看回来的依仗吧。”前面站着的一位老大爷听到姚雄的感叹,热心的回头给他支招:“这会儿来已经没有好位置了,要想看清楚点儿就沿着官道儿再往前走,估摸着前边儿路远,人能少些。”
姚雄激动的谢过大爷,一把扯过呆愣的赵满迅速往前狂奔。“这祭日大典也开始的太早了吧!这才什么时辰呐,都快结束啦?!”姚雄一边儿走,一边儿叨叨咕咕。
“春分祭日,要在太阳升起之时开始祭祀。”一直没出声的赵满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他抬头看看天空中太阳的位置,继续说道:“此时,恐怕祭祀已经结束,估计要开始返程了。”
“啥?!太阳升起就开始祭祀啦?!那俺要看官家出城,还不得天不亮就出来?!”姚雄还是头回听说这茬儿,后知后觉的嚷嚷:“你知道你不早说呀!那咱俩还紧赶慢赶的跑来看啥呀?”
“其实大家可能都是来看官家回程的吧。毕竟出城时天色太暗,也看不到什么的。”赵满有些犹豫,又有些不确定,断断续续的解释着。粗心的姚雄没有发现微低着头说话的赵满脸上的疑惑之色。若是陈参军在,他一定会看出赵满那仿佛说完话还把自己吓一跳的诡异表情。
赵满迷惑的任由姚雄扯着,一路走到了官道旁边儿的空位上。走到这里,已经离汴梁城很远了,官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稀少起来,多半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还有提着篮子带着吃食的,估计是打算看完官家祭祀仪仗,就顺便在附近游玩一番了。
赵满看着路旁跃跃欲试的百姓,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低矮丘陵,再回头看看身后的汴河,突然涌起一股特别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带给赵满的却不是对熟悉环境的舒适感,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惶恐、心悸,甚至是心如擂鼓,肾上腺素飙升的怪异的甚至痛苦的感觉,就好像要大难临头一样。
“小满,小满你咋啦?”姚雄看赵满突然捂着脑袋蹲到了地上,吓得够呛,赶紧凑上了询问。
“没,没事儿,可能就是昨天喝多了,头还有点儿疼。”赵满双手抱头晃了晃脑袋,僵硬的回答着。心理和身体上的各种不对劲儿、各种难受都让他应接不暇。旁边儿有人看到赵满突然蹲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还以为他生了急病,还有好心的带了吃食来的人,主动拿出水和点心,想给赵满吃点儿东西缓解缓解。
此时赵满只觉得脑袋针扎一般的疼,眼冒金星,好似整个儿脑袋都要不是自己的了。他下意识的靠在了姚雄身上,勉强喝了两口水,僵着嘴角向大伙儿道了谢。
“锵锵!锵锵!” “锵锵!锵锵!”鸣锣开道,夹杂着侍卫们的吆喝提醒声,围观群众的激动呼喊声,锣鼓喧天的奏乐声,众多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无比的嘈杂,让本就头痛欲裂的赵满更加难受,他不得不死死抓住姚雄的胳膊才能勉强站立。
远远地,赵满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帝王依仗。先是由两队骑兵及六行步甲队组成的“清游队”,负责清道。紧随其后的是两排手持龙旗的士兵,共12面,龙旗迎风招展,上面的金龙盘旋欲飞,金色的龙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再往后看是十二排分别手执刀、弓、箭的骑兵组成的卫队。骑兵们各个儿高大魁梧,披坚执锐,目不斜视,气势凛然。看得围观百姓激动欢呼,兴奋不已。这前边儿的卫队就如此有气势,那后边儿肯定还有更精彩的,性子急的更是踮脚伸脖,跃跃欲试。
跟在卫队后面的并不是大家以为的帝王车架,而是一支庞大的鼓吹乐队,令围观百姓雀跃,赵满头疼的礼乐声就是他们发出的。乐队里有大鼓、铙鼓、节鼓、小鼓、羽葆鼓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鼓,还有笛、箫、笳、长鸣、中鸣、筚篥等吹奏乐器,以及金钲等打击乐器,总之这支乐队是什么声大用什么乐器,主要作用那就是让方圆几里都听到啊。
乐队之后则是由各种幡、幢、旌旗组成的旗阵。青龙旗和白虎旗后则为随行的朝廷官员队伍和官家乘坐的玉辂。玉辂由太仆卿驾驭,前后有众多驾士簇拥,两侧则由两位大将军护驾。紧随玉辂的是禁军统领和官家的内侍。外围则布列着多队禁军的骑兵和步卒,他们都配备有弓、箭、刀等兵器,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赵满扶着自己的头,斜靠在全神贯注看热闹的姚雄身上,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分外熟悉,似曾相识。甚至每个队伍的位置,排列,御驾的样子,那些随行官员的姿态都分外明晰。就好像、就好像他曾经就在那队伍里,曾经也这样一路走来。
赵满眯着眼,头疼难忍,根本就提不起精神仔细看,只是看着这队威风凛凛的皇家卫队,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却蹦出了一个念头:“这么多人也没什么用,真有行刺的也一样招架不住。”话语中还充满了失落和不安。
弄得听到赵满说话的姚雄吓的差点儿原地跳起来,他左右看看,确定大伙儿都在专心看官家出行,没空注意赵满才堪堪放下心来。“小满,别乱说话,这要是给人听到了,可了不得了!你,你这不是……诅咒官家呢吗。”姚雄连忙把软踏踏的赵满扶正了,小心的贴着赵满的耳朵提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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