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代皇兄祭月返程时遭遇了行刺。刺客与侍卫打斗的混乱场面,王公大臣呼喊奔逃的嘈杂,蒙面刺客凶狠的双眸,刀子挥向自己时刀锋上泛着的寒光,自己肩头喷溅而出的鲜血,还有……被逼至河边,为躲避袭击失足落水的瞬间……
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都有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奔流而过,之前破碎的片段都完整而有序的连缀了起来,还原出了原本该属于他的别样人生。
赵满面色惨白,面庞微仰,双目紧闭,两行清泪缓缓留出,划过脸颊,无声的滴落,没入衣襟,滴在心头。他嘴唇紧抿,下唇上还残留着他下意识咬破嘴唇时留下的血迹。
“小满,小满!”姚雄不停的呼唤赵满。赵满一会儿抱头乎痛,一会儿仰面哭泣,诡异的状态可把姚雄给吓坏了,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怀疑赵满得了急病,一会儿又怕赵满是突然中邪,本来就不甚灵光的脑袋此刻更是乱成了一锅浆糊,真是比跟敌人在战场厮杀还要惊悚百倍。
正当姚雄急得抓耳挠腮,束手无策之时,赵满却忽的睁开了双眼,他缓慢的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面露担忧的姚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赧然、一言难尽的痛苦还有那么一点无所适从,总之那复杂的一眼道尽了心中苦楚酸痛。当然,姚雄也理所当然的……没看懂!
他只看到经过各种痛苦以及疑似中邪之后的赵满突然睁开眼睛,甚至眼泪都没顾得上擦一把,就直接跳起来……跑了?!!( ⊙ o ⊙ )!跑了!!!
根本没反应过来的姚雄,就这样懵逼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赵满像兔子一样迅速的跑走了。等姚雄那反射弧超长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撒开腿儿猛追的时候,已然晚矣。赵满早都跑的没影儿了。
热闹没看咋样却备受惊吓的倒霉蛋儿姚雄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赵满的踪影。无奈之下只好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挪回驿馆,准备搬救兵。
于是有幸跟着参加了祭祀的章楶,一回来就见姚雄比比划划、满地乱蹦,跟陈参军俩人儿没头没脑的吵吵嚷嚷。
陈参军对着姚雄一通猛喷,茶水都恨不得喷到姚雄的脸上:“什么叫跑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跑了?”
姚雄急得直抓头:“跑了就是跑了啊。就是大活人才能跑呢!长着腿儿的怎么就不能跑?!”
面对智商时刻不在线的姚雄,陈参军顿感头疼:“那跑哪儿去了?你怎么不追上他?”
姚雄捂脸蹲在地上:“我没追上啊,他跑的可快了,跟兔子似的,我就一愣神儿的功夫,人就没影儿了!我要是知道他上哪儿去啦,我还用得着来找你?!”
陈参军更闹心了:“你们一天不惹事儿就难受是吧?!这个节骨眼儿上乱跑什么?!不就是个祭典吗?你俩去凑什么热闹!等把他找回来,我非得很抽他一顿。”(兄弟,说话要注意措辞,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刚刚进门儿的章楶听了半天,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只好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
姚雄(﹏)、陈参军( ̄﹏ ̄):“小满丢了。”
章楶(⊙_⊙):“啥?!”
了解了来龙去脉的章楶不得不把人手儿都撒出去偷偷寻找赵满。因为人手有限再加上对汴梁不熟,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找了一个下午也没能找到。急得章楶头发胡子一起掉,‘这熊孩子,早不跑晚不跑,明天要面圣了,你跑了!!让我们咋办呐?找谁替你去面圣啊?!不对,也不能找人冒名顶替,不能欺君!咋办呐?!咋办呐?!急啊!’
一向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章老相公首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果然是熊孩子惹祸不好收拾!章老相公垂首扶额,深感晚景凄凉。
“还没找到?!再去找哇!再找不着,咱们都甭回西北了,洗干净脖子等着掉脑袋吧!”听下属汇报仍然没有找到赵满,人称小诸葛的陈参军也终于沉不住气了,只管让人继续去找,别无他法。
姚雄下午又跟着出去找了好几轮,实在是累得走不动道儿了,正躺在地上挺尸。陈参军急得来回踱步,好几次都差点儿踩到他。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三人一筹莫展,着急上火之时,下人来报,说是端王殿下奉官家之命前来,还点名儿要见泾原路此次回京述职的年轻将官,当然也包括赵满。
“咔嚓!”章老相公手里的茶杯应声碎裂。陈参军呆立当场。姚雄以头抢地。‘天要亡我!!!’此时三人心中所想竟然出奇的一致。
“下官章楶见过端王殿下。”
“下官陈靖见过端王殿下。”
“下官姚雄见过端王殿下。”三人以章楶为首,排好阵型,异口同声,出门迎接刚刚走近的端王殿下。
“免礼,免礼,各位不要拘礼,请坐,请坐。本王是奉官家之命前来见见西北前来的各位将官。皇兄近来身体不适,未能第一时间召见各位,深感歉意,特赐每人宝剑一把,聊表心意。各位均为我大宋难得的将才,守护西北更是要仰仗诸位……”
赵佶跟章楶等人一照面儿,就发现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人。但他不动声色,按部就班的走进正厅落座,不疾不徐的先传达自己此行的目的——替皇兄赵煦安抚西北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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