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被推举的当事人赵佖:“呜呜呜……怎么你们都不征求当事人意见的吗?!你们就这样决定了我的未来?!!我要抗议!你们不民主!没人权!我抗议!我严正抗议!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不对,我不是鸭子,我……”赵佖已经神经错乱语无伦次,然并卵,他自己也知道,官家金口玉言,重臣一致同意,这事儿便是板上钉钉,再无转圜的余地。
若是赵煦私下里询问,他还能想方设法婉拒一下,大不了就直接坦白不愿当皇帝也不是不行,可赵煦突然就大庭广众的直接指明要立自己为储,他就断无可能当场拒绝了。
抗旨是死罪,就算赵煦不追究他,以后上位的那位也会因他曾是储君候选人的身份而百般提防,遇上个气量小不容人的估计干脆就寻个由头把他杀了,永绝后患。所以……当皇帝和死二选一,果断选择当皇帝呀,哎。
事实上,赵煦听了赵佶、赵佖的汇报,加上章楶等人的佐证,他已经对这个在外多年的弟弟燃起了无限信心。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天命。当年他替自己挡过一劫,如今这关键时刻又是他突然回朝,也许只有他能继续西北大业,也许……他天生就是那真命天子吧。
然而,赵煦还有一事不放心,他吃力的朝赵佖伸出手。愣着发呆的赵佖被赵佶狠推了一把,踉跄上前握住了哥哥的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咳咳,古人诚不欺我。九弟,如今你已回朝,哥哥,咳咳,我也就放心了,咳……咳咳咳……只是,只是我大宋如今虽胜了西夏,却犹有隐患,国库不丰,军队……军队……咳咳、咳咳……父皇……”赵煦说的越发吃力,在场众人都听的颇为费力,更是不明白他断断续续的说到国库、军队最后还提到了先皇是个什么意思。
离赵煦最近的赵佖却在看到他渴求又不甘眼神时瞬间领会了哥哥的心意。以前他只是个混吃等死的王爷,从不曾思考国家大事,如今西北从军多年,他了解百姓的疾苦,深知将士的无奈,更感国家制度的不妥。
此时,他对自己这个似乎从未用心交往过的亲哥哥,油然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意。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宋人,他没有超越时空的机会,更无法跳出时代的框框,亦无法预知未来,但他依然穷尽一生去追寻富国强兵之道,竭尽全力去思考反败为胜之法。他顶住压力,敢于革新,不畏失败。就像,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
赵佖明白六哥赵煦是怕自己逝去,将无人继续新法,后继无力。他甚至比畏惧死亡更害怕父皇和自己两代人的心血会像“元祐更化”一般顷刻间被废了个干净,从此消隐无踪。
赵佖用力反握住赵煦枯瘦的手掌,两兄弟血脉相连的默契终于通过交握的手掌互相交融。那温暖而坚定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涌动。
碍于在场大臣众多,赵佖说的很隐晦,他探头附到赵煦的耳边,说到:“哥哥放心,我必将秉承父皇之志,亦不负哥哥所望。”赵煦听明白了,长久以来压在他心头的大石终于移除,他费尽力气牵起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安心而满足。
“朕走后,传位于九弟申王赵佖,咳咳,即刻拟旨。各位相公,咳咳咳,可做个见证。既九弟与章卿甚熟,咳咳,接下来西北之事,朕,咳咳咳,亦无需多言。你们自去商议吧。咳咳,朕有生之年,咳咳咳,恐看不到西夏重归大宋了。”赵煦费力的喘着粗气,感叹着,看向赵佖。
卧床已久的赵煦今日似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力,一直坚持着与一众大臣讨论政事。他面色潮红,嘴唇干裂,唯有那一双眼,混沌中透出深切的渴望。
赵佖看着赵煦殷切的眼神,心中亦酸涩异常,忙拱手道:“皇兄放心,臣弟定完成皇兄的愿望,让西夏领土成为我大宋版图的一部分。”赵煦看着弟弟英资勃发的面容,再想想自己命不久矣的身体,重重的叹了口气,“好!为兄信你!”
解决完心中大事,赵煦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他无力的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可以告退了。于是,一日之内由参军直接晋升为储君的赵佖带领着一干大宋的股肱之臣悄无声息的退出了福宁宫。
第105章 改天换地
元符三年初春,大宋的第七位皇帝赵煦驾崩。“故冬以来,数冒大寒,浸以成疾,药石弗效,遂至弥留。”——《史记宋哲宗本纪》
赵煦是可以说是大宋为数不多的励精图治的帝王了,虽然在位时间短,亲政时间更短,但他还是抓紧一切时间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赵佖对这个从小不太亲近的六哥倒也多了几分伤感。六哥实在是走的太突然,他太年轻了。
“哎~”赵佖站在垂拱殿的窗前发呆。垂拱殿是大宋历代官家平日处理政务,召见众臣之所,现在自然也就成了赵佖的办公室兼书房。
先皇刚刚驾崩,还处在服丧期,赵佖虽尚未正式登基,但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已然开始悲催地履行皇帝的义务,每天处理政务了。各色奏章纷至沓来,看得赵佖头晕眼花,好些个奏章还都是歌功颂德的废话,好不容易看完了一整篇,居然发现一句有用的也没有!气的赵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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