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一路奔波,仓促下场,也还是考上了状元吗?这到底是如琢才情如此,还是说剧情的力量呢?
……
而此刻,被容怀松认为什么也不会知道的顾如琢,正在翰林院里翻卷宗。
顾如琢是状元,按规矩自然是被“点翰林”,任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翰林院没别的,各种记录文献摞起来能压死人。顾如琢是新人,不可能马上就得到重用,所以就被分去整理校对往年无关紧要的卷宗。虽然这差事枯燥辛苦,但却正合他意。
容瑾的身世扑朔迷离,甚至还可能凶险万分,为了保护容瑾,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查的。
顾如琢很有耐心,他没有一开始就立刻去翻自己需要的部分,而是从最近的年份开始。他做事认真仔细,学问也扎实,遇事虚心请教,很快带他的前辈就不怎么主动来他这边巡视了。
他终于慢慢地,翻到了十多年前。
魏无书当年官途显赫,他的女婿,一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更何况能卷入叫诸人避讳之事,定然也身在官场。
他一开始最先留心的,是二十年前左右被抄家处死的官员。连怀孕的妻子都因此身死,自己的孩子男扮女装流落在外二十多年,那这个男人,一定也死了。
可那五年的罪官记录一条条对过去,他觉得并没有特别符合的。
他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视线从一句话上滑过,他的手顿时停住,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建昭二十三年,骤卒,享年二十七岁,谥号“文忠”。
文忠可是文官了不得的美谥。当今陛下也不是什么宽容好说话的人,这个谥号便更加难得。
能记载在这里,这应该是官谥。但这个人生前,是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就算他再年少才高,不可限量,可他毕竟是年纪轻轻就在这个官位上去世了。按阶品来说,他应该没有资格得到官谥的,更别说是文忠了。那就是他生前做过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比如说忠君殉国。那为什么这里,竟然没有记录这个人的死因呢?
顾如琢又将这个人的生平重新看了一遍。二十七岁的正四品,按理说记载不应该如此寥寥啊。
少詹事,东宫的人。而十几年前,太子被圈禁,东宫早已形同虚设。这么一看,这一句“骤卒”,听起来也颇有蹊跷之处。
顾如琢将那些卷宗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然后拿好雨伞,出了门。
路上遇到几个老大人,均是一脸惊讶:“顾大人今日这么早就归家吗?”
整个翰林院都知道,新科状元顾大人是个充满工作热情,为人踏实严谨的年轻人,就算是整理陈年旧宗这种活儿,也干的勤勤恳恳,妥妥当当。在这个清闲度日的翰林院,着实叫人惊异。
顾如琢笑容间竟带了几分年轻人的羞涩:“今日,我娘子上京。我去接他。”
容瑾传信来了,应该就是这两日到京城。容瑾不叫他去接,所以顾如琢打算这两日都早些回家,在家里等他。
傍晚,容瑾的马车如约而至。他在马车中,隔着雨幕,远远就看到顾如琢正撑着伞站在门口。
容瑾从马车上跳下来:“你傻啊,我不让你去接,你就在门口傻等着?”
雨真的很大,哪怕顾如琢尽力为他撑伞,也还是淋湿了。容瑾在顾如琢的屋里,换了身衣服。等他出来,顾如琢发现,他竟是直接穿了一身顾如琢的衣裳。顾如琢身量比他高,看着松松垮垮的,不怎么合身。
顾如琢:“我记得家里有阿瑾的衣裳,我去找。”
容瑾摆摆手:“以往家里人多眼杂,我不敢穿男装,在这儿只有我们几个,让我松快松快。”
容家在京城也有宅子,不过在内城,就只有一个小小院落了,平日里只有两个老仆打理。顾如琢和容瑾带来的人都不多,也都是容瑾的心腹。这么一来,在这儿反倒比在容家自在安全。
顾如琢闻言一愣:“阿瑾不喜欢穿裙装吗?”
容瑾懒得理他:“双云,下次去置办衣裳的时候,记得给你家姑爷也裁两身裙子。叫他也穿几日试试看。”
双云忍笑:“是。”
顾如琢讪讪。
虽然阿瑾穿着是很好看没错,但是,哪个男儿会愿意这样?
阿瑾这些年,以女子身份生存,失去的远远不止是科举的身份,游历的机会。就算容怀松如何护他,他始终是在后院长大,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合群,必须长久地忍受后院女子的刁难,那些琐碎又叫人厌恶的试探和心机。
容瑾见他低落,哄道:“好了,不会逼你穿的。”
顾如琢走过去拉住容瑾的衣袖:“若是阿瑾喜欢,我穿也可以。阿瑾以后在家穿女装,我也陪阿瑾穿。”
容瑾失笑:“你想吓死谁?”
顾如琢可不是容瑾那种雌雄莫辨的长相,他虽然长得极好,却是男子的俊美。少年时可能还能糊弄糊弄人,现在他要是穿女装,估计瞎子也能看出来。
顾如琢心里委屈,见双云抱着容瑾的床褥,似乎要去隔壁,更加委屈了:“阿瑾今夜,不和我一起睡吗?”
容瑾被问住了。他确实打算睡到隔壁去。他们以前隔三差五住在同屋,但也是一个睡里间,一个睡外间。直到在村庄,实在没有条件,才一张床上睡。现在有条件,他俩之间的关系也转变了,一下子就进展到一起睡,是不是有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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