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楚戈,我有点事要问你。”
句子长了一点后颜瑾成功地听出了楚戈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常地交谈了起来:
“南婵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
“还可以,经过系统的诊断后考虑药物与物理疗法地结合使用,如果好好静养的话想要恢复成常人也不是不可能。”
“静养该是有些困难的吧,南婵毕竟是现在yl的总裁。”颜瑾顺带吐槽了一句:“想让南婵去静养,恐怕披挂上阵的人就是你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颜瑾惊到没能拿住手机。
手机一路跌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电话应声结束。
但是话筒里传来的最后一一段话,就像是一个烙印一样留在颜瑾心头。
“如果我说你接下来的话会决定南婵能不能永远静养下去的话你会相信吗,总之我是相信的,别的事情我都不管,我只问一件事——”
“你知道杜阿姨没死,却在水夏三院住了二十年的事吗?”
颜瑾蹲下身捡手机,站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尽是斑斓的幻觉。
所幸,这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点开刚才那通不小心被结束了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抱歉,手机掉地了,结果自己刮断了。”
“嗯。”
颜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说得没错。”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让人心慌、又让人心灰意冷的沉默。
第二百零四章 棋(中)
“……为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这样一个问题。
颜瑾没有回答。
他的思绪很乱,当水夏三院这个词语从楚戈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要糟了。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糟,而是非常非常糟。
进退不能,四面楚歌。
这个词语就像是一把钥匙,轻轻巧巧人畜无害的模样,却打开了灭世的潘多拉魔盒。
水夏三院,对于颜瑾自己而言都已经是个非常非常遥远而陌生的地名了,所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会从楚戈口中听见这个词语。
“诈死还不够吗,非要做到这一步才肯满意?你为了什么,才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不确定你听说了什么,但,或许有什么误会……”
戛然而止。
颜瑾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个谎言,要用千万个谎言来圆,一个真相,将会牵扯出千万个不堪入目的真相。
有什么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
有的只上百年来纠缠不清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脚下无力挣扎的妥协。
“抱歉,这是颜家的家务事。”
颜瑾机械地一个一个吐出这些毫无情感的字眼,那冷漠的声音让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他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
可是没有,电话那头悄无声息。
再次陷入沉默。
颜瑾突然想,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正是在杜伊柔的葬礼上。
他一眼就认出了楚戈,认出了这个必须要结交的“朋友”。
对方正巧向他这里看来,于是他回以一个苍白又善意的笑容。
在那场荒诞的葬礼上。
他们的友谊整整持续了二十年,无论期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颜瑾都以为他们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生出什么罅隙。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瞬间,让颜瑾像现在这样无比清晰又无比悲哀地认识到,自己或许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原本颜瑾以为楚戈会在这件事情上继续问下去,没想到在很久的沉默之后,对方却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南婵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话题跳转得有些快,但是颜瑾一点都不介意,话题偏离了水夏三院和杜伊柔,他的思绪立刻就恢复了正常,心情也归于宁静,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放松和雀跃。
就像是被一场最终没能落下的暴雨,傲慢地饶恕了的忘带了雨伞的旅人。
“先看看情况,等她病情稳定了直接送出国疗养,小鱼说算了,所以这件事我不继续……”追究。
最后的两个字湮灭在一声低低的嗤笑之中。
“南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让她的后半生在你们颜家人的监控之下生活?”
宛若惊雷。
巨响过后,酝酿了许久的暴雨倾盆而下,硕大的雨滴吹起惊天骇浪,呼啸着扑向沉默的海岸,肆虐过后,徒留一地狼藉。
“没关系,继承人……看来已经轮不到她了。”
对面传来一声明显的吸气声。
身为常年被颜瑾翻来覆去地怼的好友之一,对于这位外界传闻你不善言辞的冰山总裁的毒舌程度,楚戈可以说是了然于胸。
只是,这大概还是他第一次从颜瑾那一点都不好听的话语里,感受到鲜明的恶意。
片刻的茫然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滔天的怒火。
凭什么?
明明做错的是你。
“南婵的精神出了问题,就算要打官司你也不一定占得了上风。”
“我不同意,她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你说得没错,但是一切不会由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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