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没念过多少书,可也觉得,这首词听着实在让人心里难过的很……”
“奴才也就记得那么两句,”张成低声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云起默然良久才回过神来,道:“的确是好词,可谓字字泣血,难怪太后听了会悲痛欲绝……只是,这事儿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还差点害了张公公你?”
张成拍腿道:“还不都是因为国师大人您那句话说的太准了,就好像亲眼看见了似的!
“国师大人您想啊,太后出事之后,所有人都守在太后跟前,只有奴才骑着快马追上国师大人您……如果您真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话,那岂不是只能是从奴才嘴里传出来的?
“将后宫里的事儿乱说,可不就是死罪?”
云起道:“那张公公现在说这些,就不怕死罪?”
张成一噎,干笑一声,道:“如今时过境迁,而且国师大人又不是旁人,说说也无妨嘛!”
又道:“国师大人您可真是神人。别人不知道,奴才自己可是心知肚明的,昨儿当真一句话没说,可国师大人您硬是给算出来了,实在是让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
云起摇头道:“不是算的,猜的。”
他相术虽然不错,可也算不到这么细致的东西,昨天晚上还真是猜的,不过也不是瞎猜。
天寒地冻的天气,顾瑶琴的狐裘内却穿了一袭纱裙,若不是为了表演歌舞,难道是想当着太后的面勾1引什么人不成?
其次是她今天的妆容。
云起对人的相貌极为敏感,一点点变化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在看见顾瑶琴的第一眼,云起就发现她今天的模样有些奇怪,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眼睛显得比平日里要圆了少许,嘴唇也丰满许多,尤其下唇,硬生生用唇线唇脂,涂抹的让它看起来比实际上厚了少许。
虽只是一点小小的改变,却让顾瑶琴那张娇柔妩媚的脸,忽然变得娇憨甜美起来,更重要的是,变得更像云起在手绢上看过的那个少女——顾云曦。
然后便是太后。
今日大宴群臣,太后难免要修饰一下面容,躺在床上的太后,脸颊上的粉有很明显的被打湿又擦干的痕迹,显然流过不少眼泪。
再加上顾瑶琴神色惶恐,云起哪会不知道发生什么?
当然他也只猜对了一半,那首“江城子”的出现他就没料到。
云起有些不耐烦,顾瑶琴要做什么,他懒得管,但有些人一个劲的想将他和顾云曦这个名字绑到一起,却让他烦透了。
就这么一点屁事儿,都要拐弯抹角的来讲给他听。
微一沉吟,道:“张公公,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张成拱手道:“帮忙不敢,国师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云起道:“明天晚上我想请陛下和定国公大人一起吃顿饭,还请张公公替我转告陛下,并代我邀请定国公大人……如果明天他们没空,改日也可。”
张成的表情呆滞了一瞬,才连声应了。
第61章
云起早就猜到, 今天来庙里的人应该很多——东山那么陡峭,苦度寺那么偏僻,山下居民那么少,每年的今天都还会来许多人, 而今小东山的苦渡寺,路修的平整, 离京城又近, 名气又大,来的人还能少?
等真正到了前院,云起才发现, 自己做的心理准备远远不够。
人山人海、摩肩擦踵、水泄不通……这些词儿就是为这种场景造出来的!
云起果断放弃了去帮忙解签的打算, 这种情形, 就算每个和尚都有三头六臂,也解不过来。
挤到大殿前的广场看了眼, 果然, 和尚们连挂摊都没撑起来, 小和尚负责引路,大和尚负责维持纪律, 青一到青六为了行事方便, 也穿上了一身僧袍,假扮成苦渡寺的俗家弟子,分散在各处上引导人流。
幸好普泓有先见之明,早定下规矩,今日来的香客都只能步行上山, 否则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不设功德香,不收祭品,不收香油钱,不放生,不供长明灯,不领平安符,不卖香烛……所有香客自己持香而来,燃三炷香供奉佛前,如果提前没有准备的,燃一炷心香也可。
少了这许多名堂,苦渡寺才能堪堪保持有条不紊的状态。
云起朝周围看了眼,转身去了修在苦渡寺最南边的青塔。
青塔本身就高达九层,且修在地势高耸的之处,人站在塔上,就可以俯瞰大半个苦渡寺。
云起开了窗户,靠坐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的人山人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叹了口气:这里什么都好,空气清新,视野宽阔,但问题是……太冷。
北方那个呼呼的刮啊,雪沫那个哗哗的飘啊!
早知道就抱个暖炉上来了,再不然把小胖墩这个天然暖炉带来也不错啊!
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一趟,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传来:“小和尚。”
紧接着人在楼梯口现身:“喝酒不?”
云起道:“原来是陈大侠啊,好久不见,看起来伤都好了?”
陈群懒洋洋的走上来,举举手里拎的酒坛,道:“来一口?”
云起道:“和尚不喝酒,我虽然不是和尚,但也不喝酒。”
等再长大一点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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