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个月前还一文不名的山野少年,忽然间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师,朝中大臣少有服气的。
加上这少年空有国师之名,手上却无半点实权,若不是他身后站着陛下和定国公,他们甚至连表面的尊重都懒得维持……
结果这小子,居然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对他办的案子指手画脚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云起却不理他,目光转向刘钧、刘钦,道:“两位皇子认为呢?”
刘钦微微一笑,道:“国师大人的判断,自然不会错……那就是自杀吧!”
刘钧一阵挠头,最后索性放弃,烦躁的一挥手道:“你们说是,那就是吧!”
“荒谬!”三品官服的大臣愤然道:“人命岂可如此儿戏,老臣为官数十载,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断案的!”
一个进门连案情都不问,直接一句“自杀”,剩下两个跟着附和“那就是吧”……天底下哪有这样审案的!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又将矛头对准云起,道:“如今案子已经告破,人证物证都已齐备,凶手业已擒拿,国师无凭无据,开口就是自杀,莫不是想为同门开脱吧?”
这件事,就算告到陛下面前,也是他一百个有理!
“为同门开脱?”云起讶然道:“所以你说的凶手,竟然是指普泓师侄?”
三品大员冷笑道:“国师大人何必装傻?国师大人大驾光临,难道不就是为了……”
“放你娘的屁!”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皇子暴怒打断,骂道:“国师大人是被本王请来的!
“本王快马赶去苦渡寺的时候,你们连凶器都还没找到呢!一路上国师大人和本王寸步不离,本王都不知道你抓的凶手是谁,国师大人怎么可能知道?”
三品大员道:“或许国师大人早就知道……”
话未说完,云起的目光就已经看了过来,三品大员不知怎的心中一凛,后面的话便缩了回去。
只听云起平静道:“这位大人污蔑普泓师侄还不够,竟然还想将我也牵扯进去?”
三品大员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微一拱手,道:“方才的确是下官冒失了,国师大人还请恕罪。
“只是国师大人,臣觍为顺天府尹,治下出了命案,不敢不问,亦不敢不慎。臣循着证据拿人,何来污蔑之说?”
云起点头,道:“原来是顺天府尹大人。”
又道:“府尹大人所谓的证据,想来就是这枚银针?”
顺天府尹沉声道:“不错!杀死慧明大师的凶器,就是这枚银针。
“这种银针乃是针灸所用,柔软纤长,想要隔空刺入人体,取人性命,非绝顶高手不能。而根据伤口的方位,有可能出手,且拥有此等内力的,唯有普泓大师一人,且……”
云起接口道:“且普泓师侄一向精于医术,不管去哪里,都会随身携带几根银针,以便随时治病救人之用。”
顺天府尹颔首:“正是!”
又道:“以下官看来,此案证据确凿,案情分明,实在没什么……”
云起打断道:“府尹大人说人证物证俱在,想来已经派人搜过普泓的随身之物了,可有收获?”
顺天府尹微微示意,一个捕快上前,将手里捧着的小布包打开,里面只有几件零散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了大大小小的银针。
云起拿起一根小针,问道:“府尹大人可认得此物?”
顺天府尹怒道:“国师大人何以戏弄下官?”
云起点头道:“原来府尹大人认得。”
轻轻放了回去,道:“这是缝衣针。
“我不知道其他寺院的僧人有什么样的习惯,但苦渡寺的和尚们,出门时行囊中总少不了针线等物。”
他看向剩下几位僧人,道:“敢问诸位大师,此行可曾携带针线?”
几人颔首,答道:“贫僧虽未随身携带,但与贫僧同来的弟子身上却有。”
“贫僧行囊中也有此物。”
“贫僧亦然。”
云起看向顺天府尹,道:“不仅出家人如此,想必府尹大人离家时,身边的从人身上,也会携带此物吧!”
顺天府尹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皱眉不语。
只听云起道:“方才府尹大人说,银针长而柔软,隔空伤人不易……但缝衣针却不然,能用此针隔空杀人的,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怕就有一掌之数。前来参见佛会的高僧中,有此本事的更数不胜数。
“若果然是普泓动的手,他只要用缝衣针,谁会将‘凶手’二字,和他联想在一起?
“府尹大人,你说我这位师侄,皇上钦命的苦渡寺主持普泓,到底得蠢成什么样子,才会用唯有他自己才有、唯有他自己能用的银针伤人?”
顺天府尹一噎,道:“或许普泓大师用惯了银针,一时顺手也不一定。”
云起“哦”了一声,道:“原来府尹大人喜欢用‘不一定’三个字,来定人之罪。”
顺天府尹老脸一红,又道:“下官承认国师大人之言有理,但这也只能说明普泓行事不周……要知道所有证据都指向普泓大师,除了他,根本没人能……”
“有,”云起道:“府尹大人似乎忘了,这里除了普泓,还有一个人能做到。”
顺天府尹道:“谁?”
云起伸手一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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