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睁开眼睛, 讶然道:“秦毅?怎么是你?”
他不是应该去保护潜帝吗?
秦毅道:“陛下说我虽然从来不逛庙,但模样太扎眼, 说不定会被人认出来, 所以让我和青一、青二来找你。”
他身边还站着青一, 想来青二在门口望风。
秦毅将帐子掀开挂起来,见云起神色如常, 松了口气, 道:“还以为你真的着了道儿。”
被子里暖和的紧,云起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坐起身来,道:“我又不是傻的,明知道茶不干净还喝。”
炭炉这东西, 家家户户都要使,哪怕小孩子都知道,不用的时候,尤其是出门的时候,必须将炭炉的风口封起来,否则里面的炭很快就会烧完,熄灭。
要再生起来是挺麻烦的一件事。
先前云起进禅房的时候,炭炉在敞开了烧,上面坐着的水是沸着的,那问题就来了——慈安既然一个人住,也无人服侍,那么这壶水,是谁烧上的?
当然解释可以有很多,比如慈安只准备离开片刻,临走时烧上水等回来喝之类的。
只是云起这会儿正疑人偷斧呢,有这么一点不合逻辑的地方,就已经够了。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猜错。
云起下床穿鞋,青一半蹲下来给他扯鞋帮子,道:“公子,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捉迷藏。”
“啊?”
云起活动活动胳膊,道:“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只要躲着不让人看见就行。放心,捉迷藏这种事,我很擅长的。”
这件事里,云起的身份,就是一个幌子,一个见证。
当然如果是受害者,就更好了。
慈安行事缜密,先前就曾多方试探云起的来历,被云起误导,以为他是外地人,孤身前来游玩,这才对他下药。
云起“失踪”之后,潜帝那头自然要闹起来,且将事情闹大,最好再多暴露一些不轨的言行,然后名正言顺的派兵搜查,最后顺理成章的抹了这个地方。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以此事为由头,彻底整顿佛门。云起,甚至潜帝,实际上都是为了将这件事的影响无限扩大,才来的明镜寺。
然而若云起真的被迷晕,潜帝的打算很可能会落空。
这里的假和尚们,又不是丧心病狂的傻子,自然早就想到会有不小心“抓错人”的情况,自有一套应对手段,所以慈安才会将云起舒舒服服的安顿在房间里。
若事后有人找庙里要人,且来头还不小,他便可将人朝房间一引,道:“这位小施主走的累了,在贫僧这里小憩片刻,不想令得各位施主担心,罪过罪过。”
谁能戳穿他的谎言?
只怕连被迷晕的人,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连翻脸都找不到理由。
于是一场误会,和气收场,说不得大家还能交个朋友。
当然,若是事后没人来找,或者来找他的人掀不起什么浪来,那就要另说了。
潜帝当然属于前者,很能掀起浪的那种,所以云起这会儿要做的,就是消失不见,让慈安他们想交人的时候,交不出来。
云起穿好鞋,秦毅已经将他的厚衣服拿过来了,抖开了帮他穿上,问道:“云公子在寺里转了一圈了,可曾发现哪里可能有密室?”
云起在上辈子就习惯了顾云卿和刘钺的照顾,这会儿被秦毅侍候,也不觉得有什么,讶然道:“密室?”
秦毅给云起整理领子,手上的老茧不小心在他脸蛋上划拉了下,顿时不敢在弄,将位置让出来给早就不满的青一,道:“云公子可知,为何陛下名字明镜寺有问题,却迟迟不动?”
“嗯,为何?”
秦毅道:“等云公子到京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找不到证据。”
他并不卖关子,不等云起发问,就继续说了下去:“我们一直怀疑,明镜寺暗中掳劫少女,就今天的事来看,我们的怀疑是对的,但问题是……他们掳劫的那些人,在哪儿?
“朝廷派人数次调查,将这里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但却硬是没有找到她们的藏身之处,也没有找到她们被转移贩卖的迹象。
“他们曾派出女暗探,乔装成村妇逛寺,结果果然被掳走,却没能传回任何消息。”
“暗中查办此案的探子说,他肯定明镜寺一定有问题,一定有密室,但问题是,无论怎么样找,都找不到。
“去年曾有一位府尹,亲自带着官兵来搜过一次,就差掘地三尺了,却还是一无所获,后来还因此被许多人弹劾,陛下明知其冤枉,却也不得不将他罢官免职。”
“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密室,”云起皱眉道:“就算陛下最后大动干戈,到时候搜出来的,也可能就是些‘厨房里有鸡蛋’之类的小事?”
若真是如此,等于这一趟是无功而返。
秦毅点头。
云起不满道:“那你们还来?”
这些家伙们在干什么啊!选明镜寺,难道不是因为已经证据确凿,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他来点爆吗?
现在都已经事到临头了,却告诉他,连□□在哪儿都不知道?
秦毅干咳一声,道:“陛下也是心血来潮,临时决定的……之前陛下不是还问你,朝哪儿走吗?”
云起冷哼道:“我看他不是心血来潮,他是闲的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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