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易容成这般模样,你果然还是能认出我来。”成瑜走上前来,在距杜晏一步之遥停了下来。
成瑜已是二十余岁的青年,杜晏却尚未完全长开,距离近了。杜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对方身影之下。
这种压迫感,让杜晏有些不自在,然而身为一国之君,却又不应在此刻露怯。
杜晏微微抬头,直视对方:“成瑜,你明知道,你我终有一天,要兵戎相见。你为何还是要来?”
“今后会怎样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如果我不来,定是会追悔莫及。”
杜晏终是无法再看向那双眼睛,而是微微偏开头去:“这里空无一物,不是长谈之处。”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行至杜晏寝殿之中。片刻之后,侍女便准备好一切,恭谨退出,又将殿门掩上。
榻上案几之上,小小的火炉之上温着一壶酒,殿内燃起了数个炭盆,却依旧不能完全驱走殿中寒意。
杜晏手中把玩着青铜爵,道:“喝点驱寒。”
成瑜习惯性的伸手去拿酒壶,手指却略微有些不听使唤:“离开许久,有些不适应此处的寒冷。”
杜晏非常自然地从他手中拿过酒壶:”初次见你之时,倒是挺耐冻的。”
说罢,他抬手为成瑜将酒满上。
成瑜低头看了一眼杯中酒水:“这似乎是第一次,喝到你为我所斟的酒。”
杜晏看他一眼:“你如今已是成王,远道而来即是客,我这个做主人的为你斟酒也是理所应当。”
成瑜笑道:“那我自是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两人碰杯,随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杜晏又抬手将酒满上,问:“自成国国都自此,往返之间便是两月时间。国君不在朝中,你不怕朝中出什么乱子。”
杜晏其实也能猜出几分,成瑜敢如此行事,定是留有后手。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想过要得到什么答案。
成瑜却是并不隐瞒,他自怀中掏出一小小瓷瓶,抹在脖颈同脸的交接之处。片刻过后,他便自脸上揭下一片人皮面具来。
成瑜熟悉的脸,出现在杜晏面前,他开口解释:“我手下死士有的身形同我一般无二的,戴上面具之后,便可替我坐镇王都一段时日。”
杜晏从成瑜手中接过面具,细细端详:“你手下能人异士倒是挺多。”
成瑜道:“当初是你将我带至聚才楼,我才得以在暗地里收服如此多的客卿。现在想来,是否从那时起你就在谋划着送我离开并助我即位之事?“
杜晏道:“你想太多,我不过是好奇罢了。”
成瑜但笑不语,并不戳穿对方的嘴硬,他又自怀中取出一封信来:“过去的事情,以后再谈也罢。我来只是想问上一句,你信中所言,可是心中所想?”
杜晏没有接那封信,也没有回答成瑜的问题。
他沉默半晌,终究叹了口气:“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如今你我之境地,最终都是一样。”
“你……”成瑜开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一阵剧烈的晕眩感传来。
成瑜以为自己是醉了,揉了揉额角,那晕眩感却是丝毫没有缓解。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渐渐模糊起来,那人望过来的眼神,比之窗外的冬夜尚要冰冷几分。
他看了一眼杯中酒,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苦笑一声,却终究没有再发一言。
杜晏看着倒伏在桌上的成瑜,在榻上坐了半晌,这才轻轻击掌,唤来殿外侍卫将成瑜抬走。
第48章 历史权谋片噩梦
成瑜醒来的时候,脑中混乱不堪,眼前一片昏暗,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他勉强坐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或许是察觉到他的醒来,成瑜听到暗处有衣物摩擦的动静,随后一点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让成瑜意识到,如今他身处地牢之中。站在牢门之外的人,他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那人穿着玄色锦袍,衬得肤色更显白皙,眼神一如当年在雪地中初见那般,高高在上,漫不经心。
十年过去,即便他已是成国之王,这人为何还是这般遥不可及。
杜晏见成瑜只是怔怔看了过来,并不开口,以为对方尚未清醒,便主动唤道:“成瑜。”
成瑜身体微微一僵,捏了捏眉心,意识这一切并非是梦境之中:“这是何处?“
杜晏沉默片刻,坦言告知:“鸣凤殿。”
鸣凤殿乃是杜晏还是长公主之时,居住的地方。
鸣凤殿向来皆是原国长公主寝殿,此前属于杜晏,他即位之后,自是搬离此处。而原宁在现在的地方住得习惯了,便也没多此一举搬到此处。
鸣凤殿便就此空置下来,将成瑜秘密囚禁在此处,倒是无比适合。
成瑜低声道:“我竟是不知,鸣凤殿还有这等地牢……”
杜晏觉得此情此景很是诡异,成瑜醒来之后,反应同杜晏设想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同。他只是抬头看了过来,眼神之中,没有愤怒没有疑惑,只是一片暗沉,什么都没有。
“为何?”成瑜问,“那封信中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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