犒赏圣旨颁发下去,将军们全都沉默地领了圣旨,一字一句确认,然后一个接一个对着老皇帝和众多在场的文官嚎哭了起来,好不可怜:“圣上!青州位于西北,自从历将军接替西北防线之后,孟**队时来抢掠,青州百分之九十的百姓,不是被抢走了、被杀害了、就是自行搬走了,剩下的都是官员,因为职务而留守,没有几个百姓可以收税的!粮仓更被劫过好几次,青州连粮都出不起了,我们回去青州,没有银子给伤兵残兵医治,希望圣上体恤啊!”
老皇帝问了宰相,确有此事,正在犹豫中,蕲州守将也出列了:“蕲州年年旱灾,百姓都把田卖了,几次赈灾下来,蕲州粮仓也清空了!我们出兵都没有给粮,都是自行打猎和吃野菜,也希望圣上体恤啊!”
“我们今年才被淹了!瘟疫死了很多人,都问百姓借粮吃……”
“我们军饷都也削了,家人也连饭都吃不起,我手下的兵卒,家中老母七老八十了,都在做针线帮补家用……”
“我们刚被孟**队扫掠过,城墙都被推了,金银也被抢了……”
历国公站了出来,威严地喊了一声:“停!御前岂可嚎哭失仪?圣上一片仁德之心,没有计较你们丢城弃池,更没有降罪于你们,让你们将功赎罪,圣上下旨让各州府给你们犒赏抚恤,省了路上耗损,州府发放也能更快地到你们的手上。可你们还没回去问过所属州府,在殿上张口就来!”
经历国公这么一说,老皇帝瞬间变得理直气壮了。
是啊,要不是这些将军都不给力,怎么会让孟**队差点就攻进皇都?!
这些守不住城的将军,应该引颈受戮才对!
勤王戎彧举步提问:“要说到将功抵罪,请问,第一个追究的,难道不是历公您的长子、接替卢家将西北防线、却一接手就丢盔弃甲、让孟**队长驱直入的历将军?在防线突然崩溃、众将军奋力抵抗时,请问历将军又在哪里?”
把历国公的亲儿子说成独自逃忙的典范!
历国公瞬间面色都不好了。
而那历将军是历妃的亲兄,在老皇帝面前刷了很多好感。老皇帝亲自替历将军说情道:“他已经被朕罚过了,皇侄莫要再提。”
勤王戎彧又问道:“启禀陛下,本王封地沂州,此行死伤兵卒合计一万二千三百六十四人,而沂州穷苦,历年水灾,无人种田,粮仓空虚。初到沂州时,本王只得借贷修渠,越借越多,如今银子紧缺,还欠着债,加之出兵救援所费甚巨,本王实在借得不能再借了,听闻陛下曾花一万两白银购置花瓶,置于夏宫赏玩,而夏宫金银瓷器更多——”
这下老皇帝的脸色也不好了。
这不明摆着说老皇帝个人生活奢靡,却不体谅死伤兵卒吗?
奈何勤王戎彧可是统领二十万精兵的统帅!要让手下兵将们都听他的命令,说话声音大得很!简直如雷贯耳!把老皇帝和历国公喝止的声音都给盖下去了,只能让百官都听着勤王说话。
勤王戎彧从容地继续说道:“沂州的兵将们,此刻都着急等着陛下犒赏抚恤,这样战死的兵卒才能入土为安!可沂州实在发不出钱粮了,本王愧对沂州上下啊!因此斗胆向陛下借银子,这是本王早就准备好的抚恤所需单子,请陛下过目。”
老皇帝:“……”
历国公:“……”
管着钱粮的文官们:“……”
连向天子借钱的法子都能想出来,甚至连抚恤单子都准备好了,真是有备而来!
但,刚刚历国公骂将军得寸进尺的法子,他们这下都骂不了了。
人家沂州的王就在这,能说勤王不知沂州有没有钱粮吗?
不能。
沂州也的确年年水灾,当初陛下把沂州给勤王当封地时,百官无不叹息的。
而勤王甚至自曝以王爷的身份,向别人借贷!
让堂堂有封地的王爷如此穷困,丢脸的是当今圣上啊!
而将功赎罪的说法,对勤王来说,也更说不过去。
人家沂州出兵援助,死伤了一万多人,老皇帝却只给美酒。
要是孟国下次再侵占,这还有谁愿意协助反击啊?
勤王戎彧说得有理有据的,文官和将军们都等着老皇帝答应了。
而历国公又出列:“虽说如此,但圣上早有旨意,凡是参军抵抗孟国的贱籍兵卒,战胜后,他和他的家人皆可脱离贱籍,升为平民。据我所知,圣上是请沂州流民参军,将功抵过,升为平民。”
文官们听得膛目结舌,老皇帝却点头首肯道:“历公所言极是。”
“就算升为平民,但若不赐田,平民无田可种,没有营生,容易落草为寇,重做之前所犯之事,”从古到今,勤王戎彧有备而来,又举了不少例子,最后说道:“请陛下为他们赐田,以作抚恤。”
战斗机历国公双目一瞪,反问道:“贱民赐田,那平民参军抵御孟军的,又该作何赏赐?”
老皇帝也道:“这事儿,皇侄你都有封地了,就在封地里选出良田赐给他们不就行了?”
老皇帝油盐不进,极不好说话!
勤王戎彧也再没出言。
犒赏和抚恤的事,老皇帝和历国公都以为这么揭过去了。
到最后,老皇帝还想着赐婚的事儿,一脸便秘地说:“皇侄,你抗击孟军有功,而又年二十有二,尚未婚配,朕特意把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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