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广场中央的喷泉附近,堪称没有灵魂地发放传单,质量良好的纸片上因着他本人的照片,收到传单的几位老人扶着眼睛惊叹着‘好一个精致娃娃’,大多只是就此闲聊几句,便将传单叠起来当作扇子来解暑了。
大大的鸭舌帽挡住了谢禾的脸,来往行人匆匆,他机械性的伸出手,得来的往往是无视和躲避,而本来闲憩在广场上的人群,早已被冯子琪活跃卖力的演出先一步吸引了注意力。
照这个进度下去怕是连手上这点传单都发不完,谢禾将传单当做扇子扇风,埋怨般看了眼高悬的太阳。
“今天的活动什么时候结束?”他问身边的摄像大哥。
没有达到预期的综艺效果,摄像师有些怨声载道:“发完就结束,照你这进度估计结束不了。”
大热天的,选手不配合完成工作,他们这些工作人选都得跟着遭罪,摄像师自认倒霉碰上了个慢性子。
听完规则,谢禾就知道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顶着快三十多度的日头,不出一会,他就口干舌燥不想动了,不过摄像机一直拍着,他又不能表现出不耐烦,只能耍点小聪明,以不熟悉路为由,拜托摄像师去买水。
一来是也觉得渴了,二来是经受不住谢禾顶着一张热的红扑扑的小脸可怜巴巴地恳求的样子,摄像大哥就算满肚子怨气终是妥协,嘱咐谢禾帮他看着摄影机,颠颠地去跑腿了。
谢禾蔫蔫地坐在长椅上打了个哈欠,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吵闹声让人烦躁,不远处挤在冯子琪附近的人群看上去更加闷热,比起自己来说,那家伙或许更惨,谢禾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有人从身前路过,他保持坐着的姿势随手递过去一张传单,对方接过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驻足看了起来,颀长的影子落在他身上,正巧帮他挡住了灼目的阳光。
一股浅浅淡淡地清香萦绕在鼻尖,熟悉得让谢禾心率瞬间飚升到最高点,他动作有些木讷地抬起头。
盛瑞挑眉:“废物就是废物,偷懒呢?”
谢禾被定住般说不出话,他怎么在这?他不是被分到东洋大街了吗?
...对了,东洋大街离和熙广场不算远,盛瑞如果想要回公司的话,和熙广场是必经之地,那他这是已经完成了?
谢禾半天没回话,盛瑞也不是有耐心等待的人
盛瑞将传单扔回谢禾身上,摘下他头上的鸭舌帽,用带着凉意的手指有些嫌弃的抹去了他额角的薄汗,又将帽子以帽檐朝后的方式反戴回去,使得谢禾的脸完全显露在阳光下。
指间冰凉的温度离舒服得谢禾几乎要追逐上去,但好歹还存着理智,他到底没做出那么丢人的举动。
“你不会一直像个碍事的傻子似的杵在这吧,那些花痴们也开始活动脑子了?”
习惯了盛瑞的冷嘲热讽,谢禾学会了捕捉重点,视线仍蠢蠢欲动地瞟向盛瑞垂在身侧的手,面上则笑盈盈地说:“你在夸我长得好看吗?”
“靠,你得了什么疯病!”盛瑞的见鬼似的拧着眉头瞪他:“别没脸没皮的恶心老子。”
看来就算已经结婚了,前路依旧很坎坷,谢禾无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开了这个令人悲伤的话题。
“我只是不想像他那样被围在中央。”他朝冯子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有点同情地说:“那样一定更热吧。”
其实谢禾还有一点原因没说,那就是曾经靠外表去达成什么目的的时候,‘他’好像都不怎么高兴,从纪尧开始就显露过了。
“嘁,屁事一堆。”盛瑞看了眼谢禾身后,打了个哈欠,说:“老子走了。”
虽说本来也没指望盛瑞会帮他的忙,但听到这话的时候,谢禾还是稍稍失望了一下。
怎么说都结婚了,虽然到现在谢禾也没有什么实感,但结婚的确已经成为了完成时。
摄像大哥拿着两瓶水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干劲,因为盛瑞那无法忽视的存在,和熙广场周边已经形成了零散的人圈,路人们纷纷拿出手机凑齐了热闹,还有几个女孩子看起来是从东洋大街一路跟盛瑞走过来的,一直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窃窃私语。
等到盛瑞转身迈出几步后,谢禾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突然起身冲到他面前,在盛瑞有些错愕的注视中,将自己脑袋上的鸭舌帽扣在了他头上,霎时间,盛瑞那令人惊艳的眉眼便被遮在了阴影下。
做完这一系列突兀的举动后,谢禾目光闪躲,竭力佯作自然地说:“太热了,我反着戴也不挡光,你帮我捎回去吧。”
盛瑞被他那故作正经的小模样勾得翘起嘴角,颇为受用地抬手帮他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可脑中骤然显现的回忆又使得一切动作都凝固住了。
“老子又不是你佣人,滚开,别挡路!”
他话说的难听,却也没把帽子摘下来。
谢禾心脏砰砰地跳,有股叫人怀念的悸动不断地往出冒泡,他掩饰一般叫了声摄像大哥。
“那…小瑞,我先去工作,晚上见。”
盛瑞注视着谢禾仓皇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压低帽檐遮住了脸,喉咙里先是发出了自嘲般地哼笑,随后又渐渐弯起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就好像一直窥视着的猎物,终于自己咬上了缠绕着他的尖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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