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御点点头:“对,但失去理智的仍会杀人伤人,所以我还在研究降低他们凶xing的药。那些青魃是什么时候送到西川的?花花如今人就在那里呢。”
山口一斜眼:“花花?哼,叫的真亲切。”
林子御两眼犯懵:“这位姑娘是......?”
山口挑衅的扬起眉毛:“你qíng敌!”
林子御:“......==”
“估计那些僵尸早就到碧落谷了。”林正玄用骨节敲着桌沿道,“再想想赏金盟绑架蔺家公子的事,总觉得这背后很蹊跷。”
殷梅雪悠闲的坐在一边,喝酒发呆啃羊腿。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智障,他是不会思考这种烧脑的事的。
“不错,这个赏金盟究竟是何方势力?为何连官府也敢招惹?鬼门宗怎会接收那么多僵尸呢?”林子御不是江湖人,对这些水深的势力不了解,但如今的西川府显然已非净土,他不禁有些担心花无信会不会遇到危险......
唉,早知道和那家伙较什么真啊?生生把到嘴的ròu吓跑了......忧郁的拿过殷梅雪手边的酒壶,某人也开始灌酒了。
林正玄在脑子里飞快的整合着各类线索,花无信和燕不离都没有给他过多信息。然而鬼门宗、赏金盟、西川府、东瀛这四方势力并不在一条船上,这次却同时搅进了浑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正苦思冥想着,听见殷梅雪和林子御嘟嘟囔囔的抱怨:“还是你聪明,下次我也穿黑衣裳,白色忒得不禁脏。瞧这块儿,就是睡觉的时候让墨染了。”
林子御莫名其妙:“你在墨池子边上睡觉啊?”
殷梅雪俏脸一红,登时不说话了。
林正玄本就是只坏胚,再加上被某个艺jì出身的女人熏陶了一路,他便开始拉殷梅雪尝试各种新玩法。两人住在客栈时一时兴起,上了书桌“比拼才艺”,结果不慎打碎了砚台。最后不止赔了银两,还害得他的衣服遭了秧。
一只手猛地拽住他攥着烤羊腿的手,林正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殷梅雪脸更红了:“我......我说我以后也穿黑衣服,白色不禁脏。”
“后面呢?”
“睡......睡觉。”
“再后面。”
“让墨染了。”
“对,对......墨染......”林正玄提高声音道,“你还记不记老燕提过一个人,竹莫染?”
乐千秋差点一屁股掉凳子底下:“竹莫染怎么了?!”
“没错,他提过竹莫染,”殷梅雪回忆片刻,也想起来了,“还说那是个该死而未死的老鬼。”
乐千秋:==
“我也想起来了,竹莫染是鬼门前任宗主,理应过世廿载有余。倘若此人尚未身死,那是什么原因让他一直潜伏在东瀛,时至今日才现身江湖?”
殷梅雪凤眸盈盈的望着他,认真的眨巴了两下眼,又眨巴了两下眼:“不知道:)”
林正玄:“......”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问这货!
林子御反应了过来:“如此之多的青魃绝非短期能够培养出来的,至少也要十年之久。从东瀛送往鬼门宗的那些青魃,极有可能是他的手笔!”
“不可能!”乐千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定是有人冒充他,竹莫染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况且他二十年前就死在了冰心阁,是老夫亲自入的殓!”
山口皱了皱小巧的鼻头:“我嗅到了jian|qíng的味道。”
乐千秋:==
“不管怎样,一旦那些青魃跑出来,后果必将不堪设想,我得去西川府走一趟。”林子御站起来道,“正好把药带上,试试成效。”
“好。”林正玄和殷梅雪同时点头,“正巧结伴而行,老燕也去碧落谷了,我俩还要找他算账呢。”
“算什么账?”
“我也要去!”某账已经自觉的站了起来,山口目光满是挑衅的看着林子御,“你是去找花无信的吧?”
林子御:“......”这qíng敌怎么感觉比方迭还棘手?!
“老夫也去。”乐千秋面色肃然的道,“我到碧落谷走一遭,看看究竟是何人捣鬼。”
“那算我一个吧,你们会武的人太少了,况且......”河不醉抱着剑,目光无声的扫过了山口,“我对西川府碧落谷都熟。”
于是乎,一行七人,出塞北,入关中,浩浩dàngdàng,往西南而下。此时花无信已将蔺巍然送回了蔺家,这个节骨眼儿上的西川府,也快支撑不住了。
府主蔺闻之为了保全自己的独子,虽未答应鬼门宗一起举事,却将朝廷围剿碧落谷的兵马迂回拦截在西川边境。这正是竹莫染想要的结果,他从未指望靠绑架策反蔺家,更不打算同官府结盟,前前后后一场谋划,不过是拿西川府这只挡箭牌争取时间罢了。
如今青魃的改良实验已经接近尾声,这些尸兵的毒xing得到了大幅提升。一旦被其咬中,三日之内即会尸化,除了眼眸呈现少见的碧色,样貌不会较生前有太多变化,可谓防不胜防。
“师父,丁不着任务失败,蔺巍然回了蔺家,西川府现已开放了边境,朝廷的大军很快就会杀到。”池日拱手禀报道。
“知道了。”听完这一串让人心惊ròu跳的消息,竹莫染依旧是副天塌了都压不死的清浅表qíng。
huáng半山忐忑的道:“莫染,鬼门宗如今可无法抵御那么多兵马啊。”
“不抵御,放他们进来。”竹莫染眸光焕然,嘴角噙笑,“鬼门宗欢迎他们,来的越多越好。”
huáng半山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你......你疯了?这些青魃不分敌我,到时候鬼门宗的弟子也会遭殃!”
“呵,你才发现吗?我疯了很多年了。”对方笑容倏冷,竹莫染扭头对池日道,“听闻南涯鹿岛主也在门中作客,去寻他过来,为师请他吃茶。”
......
燕啄chūn泥,霞糙如薇。玄袍的边角掠过道旁的紫色地丁,携着淡香的墨底银纹靴子尚未踏进彼岸斋的竹门,池月便听得里面嬉笑一片。
“宗主真神猛,那燕公子的叫声啊,真真是*得紧......我都担心他哪天会死在chuáng上......”寒烟捂着大嘴乐道。
池月矜然一笑。
水烟道:“可今儿个三位部主居然问我这二人谁上谁下,我当他们脑子糨糊了。后来才知他们日日看到宗主满颈吻痕,还当宗主是被睡的那个哈哈哈......”
池月郁闷的紧了紧衣领。
自从他开始为燕不离按摩伤手,那货就每每痛得鬼哭láng嚎,后来嗓子都喊哑了,就gān脆咬条毛巾忍着,再后来就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咬他......==
池月的臂膀和肩背早就被对方啃得伤痕累累,随之倒霉的就是脖子,各种紫红青印不带重样的,多高的衣领都遮不住。两人的最新流言很快如洪水般传遍碧落谷:燕公子反攻了!
鬼门众弟子表示接受不能。一个正道卧底,不好好卧在底下,还他妈敢压我们宗主?你是活腻了,还是活腻了,还是活腻了?
为此,池月不得不专门拨了一队暗卫,日夜保护燕不离的安全。毕竟某人现在伤了爪,武力水准已经从渣渣降至沫沫,万一真有人想教训他,这货八成又要倒血霉。
燕不离坐在榻上,一瞅见他就往后缩,愁眉苦脸的道:“宗主,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用按摩了。”
“少废话,把手伸过来。”对方粗bào的将他的手一把拽过去,屋中随即响起了令人浮想联翩的惨叫声。
给一只受伤的手抻肌拉筋,就像在皮肤下塞进一把铁片加以搓揉,往往令燕不离疼得浑身冷汗。有时候池月看他哭得太凶,也会不忍的放慢动作,但这唯一的用处就是延长了对方受罪的时间,还不如狠下心速战速决。
但今天某人嚎了一会儿就停了,池月还当这货突然有了出息,结果发现是自己揉错手了......==
宗主大人额上秒bào青筋:“揉错了你喊什么喊?!”妈的,幸亏没咬自己,不然他绝对抽死这东西!
燕不离gān咳了一声:“额,那个...喊习惯了......”
池月摊开手掌,勾了勾食指,示意某人把藏在身后的爪子jiāo出来。
“不要......”
“快点!是不是男人?你自己说要复原的!”
燕不离绝望的一闭眼,咬着牙把右手递过去。丹田里暗中运足了气,准备彻底嚎塌彼岸斋的房顶。哼,他家的屋顶都这老魔头捅漏两回了,自己怎么也得收回本......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对方只是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过指间的薄茧和掌心的伤疤。微凉的指尖划过被切断的姻缘线,反复勾勒、遍遍描画,仿佛要将那条掌纹重新连结起来。
尼玛,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了?燕不离背后汗毛直立,是憋着火儿等着捏死他吗?
“燕不离,一条路堵了,你可以走别的路。一段因缘断了,你可以换别的人。”
掌中的手猛地抽了回去,燕不离眼神定定的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123|121.120
青磁茶碗中腾着丝丝白雾,轻薄的瓷盖缓缓拨撩着浮在水面的绿叶,斑竹案后的人抬起了快坠到地上的眼皮。竹莫染打着呵欠道:“你要月月chūn作何用?”
池月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道:“给燕不离。”
“为何?你们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吗?”竹莫染眼神复杂的打量着他花哨的脖子。
池月紧了紧衣领,尴尬的咳了一声:“那小子太缠人,腻了。”
“那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
竹莫染溪眸一转,修眉微蹙:“他没修过无生无灭,就算吃了月月chūn,每月十五也不会动qíng|yù。你若是yù求不满,可以找老huáng拿点儿实惠的chūn|药......”
“师父,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对方话头一顿,随即恍然而悟:“你想让他忘了你?!”
池月唇角一抿:“他毕竟是朝廷的卧底,久居谷中也惹人嫌话,弟子准备过几日就将他送走。但这小子是头犟驴,只要他还记着我必定不肯离开,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月月chūn是无解的。”竹莫染目光清浅的望着他,“或者说,对于失忆的副作用,唯一的解药就是执念。只要印象足够深刻,随着时间流逝或者受到qiáng烈刺激,燕不离还会再度想起你。”
“伪劣产品啊。”
“......为师最伪劣的产品就是你们兄弟俩。”
“......”
“你最好考虑清楚,待他忆起时,八成还会再度回来找你。”竹莫染呷了口茶,淡淡道,“所以还是杀掉一了百了。”
池月摇摇头,笑若风轻。
“等他想起来,也找不到我了。”
更露深重,落花成琢。风卷帘动,银烛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