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猛然封住了他的唇,舌头深深探入那只柔软的小嘴里,缓缓吐入一股寒凉的气息,直直渗入对方的肺腑。
燕不离立刻感觉到胸肺之中一阵清凉,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心口的灼烧被池月的玄寒之气暂时镇住,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
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糙,他忍不住攀上了对方的脖子,舌头如灵蛇般紧紧缠了上去,无比贪恋的吮吸着那股救命般的清凉。
蒸腾的白烟弥漫在泉池上方,被茜色的霞光染成一片奇谲的仙雾。
两人在水中如胶似漆的吻了很久,缠绵在一起的唇才终于分开。
池月喘声微粗,眼含笑意的望着他:“妖jīng,你要吸gān我吗?”
燕不离嘴上一“断气”,身上便又疼了起来。
他脸色微红,额头沁汗,毫不掩饰的摆出一副“气”求不满的样子:“我还要......”说着便自己主动贴了上去,完全是要把眼前男人拆吃入腹的饥渴架势......
池月见某人食髓知味,眸中笑意漫如山岚,仿佛看到了一条大鱼上钩。
“既是你自己要的,夫人可别后悔......”
最后一抹残阳悄然落下山头,深沉的夜幕迅速笼罩住整座碧谷,天地之间仿佛顷刻陷入了寂静的幽暗。芬凉如水的月色下,荻花深处,雾霭氤氲,再次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不和谐声......
作者有话要说:
表嫌弃这章字少哈,jīng彩内容尽在微博和q群,老司机们请自取qíng人节福利→ →
☆、旧仇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少女痴痴望着窗棂上缓缓消失的夕照,眼神忧郁、双眉颦蹙,清秀的小脸上挂着不合年龄的愁绪。
丫鬟已将空碗端了出去,屋子里还残留着苦涩的糙药味。
岳卓觉得huáng半山和她可能有世仇。若非行动不便,她一定会把那老头儿开的药倒进碧落谷的水井里,相信明天一早起来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披上桔苔云袖长衫,她走下chuáng推开了那盏朱色的绮窗,望着天幕上清澄的圆月,轻轻咳了两声。
未过半刻,一道黑影从窗户外娴熟的翻身跃进来。
溪chūn仍是一副空dòng的面孔,声音平波无纹:“什么事?”
“溪大哥,那位huáng大夫似乎知道我们要在明日进攻碧落谷,池老魔恐怕也得到了消息,到时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岳卓担忧的问道。
“huáng半疯......?倒是我小看这老头儿了。”溪chūn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其实盟主也没打算瞒太久,这么多人马杀到魔门地界不可能不露痕迹。鬼门宗是魔道首宗,向来耳目通灵,就算池月不屑召集其他门派共同抵御,也绝不会连自己家门口的动静都不清楚。”
“这么说来,鬼门宗极有可能在明日加qiáng防备?”
“再周密的筹备也会百密一疏,此战我们占据主动,人数也有优势,不怕池月玩什么花样......但关键还是在碧落谷的万鬼阵。只有拿到了阵图,才真正算是胜券在握。”
“大师兄那里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一旦得手会立即联络我。”溪chūn抚着指间的银针道,“如果没有拿到阵图......他会在明日大婚之时伺机刺杀池月。”
岳卓闻言心头一紧:“可是,一定要走这一步吗?且不论刺杀能否成功,那魔头必定会被惹恼,到时候大师兄他岂不是......”剩下的话如鲠在喉,半晌也说不出来。
“燕少侠顾全大义,求仁得仁。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岳姑娘也不必太难过......”杀手当久了人就会变得少言寡语,现在的他完全不懂怎么安慰女人,所以刚说了两句就起了反作用。
岳卓的眼泪如滚珠般悄然滑落:“是我连累了他......如果不是我行事糙率去伏击池月,大师兄也不会冒这样的险对不对?”
“这是两码事。”溪chūn摇了摇头,淡漠的眸子里晦明不清,“他从进入鬼门的那天起就应该明白,卧底是条不归路,没有谁能全身而退。”
“那你呢?”岳卓擦了擦泪,抬起眼望着站在yīn影里的男人,“溪大哥会跟我一起走吗?”
对方一阵沉默,良久才道:“我明日会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去完成我的任务。”
“可你明明不用......”
“岳卓!”溪chūn冷硬的打断她,“明天会死很多人,包括武林盟的兄弟,包括燕不离,也包括我......”他其实早就该死在那片火海里的,这苟且偷生的三年,已经是老天格外眷顾了。
岳卓连连摇头:“我不明白!大师兄说过,活着是比死更难的事,可是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走呢?”
“因为......我已经没地方可去了。”溪chūn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岔开话道,“这是化功散的解药,你被封的xué道只能等出去后再想办法了。”
“多谢......溪chūn大哥。”岳卓微垂着头,低声谢过。整个人像雕塑般蜷缩在昏暗里一动不动,只能看到脸上有两道晶莹闪烁的水痕。
屋子里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我不叫溪chūn。”对方打燃火石,在黑暗中亮起一点光明。那张犹如千年寒冰般不曾化开的冷硬面孔,第一次在烛光的照耀下显露出明亮温和的一面。
岳卓登时愣住,张着嘴问道:“那你叫什么?”
“我姓唐......”早已埋葬在内心深处的过往,就像沉寂在时光里的废墟,被秋天里最冷的风一扫而过,尘埃散尽,满目疮痍。
许是闪耀的烛光太过刺目,杀手疲惫的闭上了眼,低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微小的颤抖:“我叫唐故里。”
岳卓“咣当”一声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唐门故里,雁尽龙绝。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当年的唐门少主,十八岁便打败了亲叔毒雁龙的少年天才?!
“唐、唐少主你......你不是已经......?”已经死在鬼门宗与唐家堡的那场惊世决战里了吗?
“我本也以为会死在江莫愁的那把火中,却还是被三叔从地道里挖了出来。”对方将她扶起来,慢悠悠道,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我被火烤得面目全非,让烟熏得嗓音尽毁,可还是上天垂怜,侥幸留了条命。”
他摸了摸自己冰凉似水的脸,仿佛触摸在一道已经失去痛觉的老疤上:“这张人皮|面具是苏玉壶亲手所制,虽然天衣无fèng,但终究难有常人的表qíng。我靠它加入鬼门宗,一戴就是三年。”
千面狐妖苏玉壶,有着一流的易容术、二流的武功、三流的人品......单单靠一双|飞针走线的巧手,将那些不愿见天日的面皮化腐朽为神奇,就此拯救了无数丑男陋女和逃债避难人群,飞快竖立起“江湖第一美容院”的旗帜。他们的口号是:换一张脸,换一种人生。
他还记得第一次被三叔带去见苏玉壶的qíng景,简直是大开眼界,毕生难忘......
珠帘玉扆的暖阁里,那死人妖穿着一身火红的刺金牡丹绣袍,顶着一张雌雄莫辨的妖孽脸,挺着一马平川的胸......泼辣的用下巴尖瞄过来:“老娘今日姨妈来访,凤体违和,概不接客!”
一秒钟后,唐雁龙的毒镖卡在了对方的喉咙上:“你个杂毛狐狸又装什么女人?!今天的药吃了没?”
苏玉壶翘着兰花指,风qíng万种的撩了撩耳边黑白参半的发丝,一脸哀凄幽怨:“龙龙,你又凶人家......”
唐故里看到三叔的身子晃了晃......
“人家要卸妆呢,你们明日再来......我送唐少主一副珍藏版人|皮面具,三瓶水润护肤液外加全套大保健......”
“少特么带坏我侄子!”唐雁龙一只眼瞪着他,“你卸完妆就给故里把脸换了。”
苏玉壶尖叫:“老娘卸妆的样子只有死人能看到!”
“都是被你吓死的吗?”
某妖男玄泪yù泣:“龙龙你又欺负人......”
唐故里看到三叔的身子又晃了晃......
胡搅蛮缠了一阵,苏狐狸终于妥协往墙角一指:“去吧,躺平等着老娘。”
唐故里瞅了瞅那张带着枷锁,充满qíng♂趣的古怪躺椅,用求救的目光望向三叔。
唐雁龙大手一挥:“去吧,把自己锁好了别乱动。”
“可是,为什么......?”
“老苏以前是做入俭的,给死人化惯了,你要是动了他手抖......”
“......”
苏玉壶脾气古怪,不正经、异装癖、心理变态、重度话唠......经常说唐故里听不懂的话,其中有一句便是:“假面戴得太久,就会变成真的。”
如今他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面具戴得太久,就会活成另一个人,再也想不起自己的本来面目。哪怕是唐故里这三个字,嚼在口中都感觉生涩无比。
他现在叫溪chūn,是一个满手血腥的冷漠杀手,为了报仇雪恨潜伏在世间最yīn暗的角落。至于曾经那位如昙花一现般惊艳过江湖岁月的年轻少主......早就化作唐门故里的荒糙下,最深厚的那层huáng土了。
原来他们都是同样的人。都是在生命最灿烂的年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bào风生生折断。
岳卓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声问道:“可我听闻唐雁龙前辈早就离开唐门了......”
“三叔的确在二十多年前叛出家门,但血脉的关系是斩不断的。所以他才会出手救我,才会重建唐家堡,才会因此遭了池月的毒手......”
一股冰冷的杀气骤然从沉默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他猛地睁开眼,眸中寒光比手里的银针更教人心惊胆战。
“唐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这笔债......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向鬼门宗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李觏《乡思》
我真的很喜欢壶壶这只杂毛变态的骚狐狸><
☆、暗杀
“张嘴。”
“你离我远点!”
某人厚颜一笑,反而贴近了些:“又想让本宗点xué喂你?”
燕不离恼怒的站起身,挪着酸软的腿坐到了桌子的另一头儿,跟防贼一样防着某人:“我自己会吃!”
“你吃的太少了。”池月又给他盛了一碗茭白腰花。
燕不离看着堆在面前的各种滋补膳食:龙眼枸杞粥、山药鳖蛋汤、红枣rǔ羊羹、桂圆炖乌jī、香栗蒸桂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坐月子。
某人当即摔了筷子:“池月!你让厨房做这些是几个意思?”
“夫人近日cao劳过度,实在辛苦,为夫想给你补补肾额、身子......”
cao劳过度?怎么不说谁害的?!燕不离狠狠剜了某禽shòu两眼,也不知道这老魔是不是嗑chūn|药长大的,纵yù起来根本没完没了,害得他差点体力不支晕在温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