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卧底_莲中来【完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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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该死,不知宗主和夫人可还安好?”
“本宗无妨,夫人脖子受了点外伤,一会儿拿药来。”池月暗自运气平复着伤势,他深知自己受伤的消息不宜外泄,否则两位师娘能把他唠叨到生活不能自理。
“是,宗主。”暗卫应下后又问道,“膳房送来了夫人的夜宵,可是要现在用膳?”
“端进来吧。”池月声凉如水,面无表qíng的捡起衣服穿回身上,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发生。
刘厨子颔首哈腰的进了卧房的外间,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到桌上,偷眼一瞅两个主子脸色都不太对,以为是夫妻俩吵架了,便又好死不死的说了一句:“夫人趁热吃吧,宗主给您忙活了两个时辰呢。”
某人杀气腾腾的扫了他一眼:“多嘴!”
刘厨子顿时就像抽了架的老丝瓜...蔫了。
燕不离看着满桌佳肴,竟然都是自己随口说的那些菜,不禁鼻尖一酸,点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是,小人告退。”对方连滚带爬的带上门溜了。
燕不离坐下来,执筷端碗。只是没吃几口,眼圈还是忍不住一红,悄然落泪。
池月简直要气炸,咆哮道:“有那么难吃吗?!”
“......不难吃。”
“那你哭什么?!”妈的,吃老子的,住老子的,怀着的也是老子的,还他妈想杀老子,你还委屈了怎么着!
“池月......”对方抬起脸,眼中带着哀求的神色,“你把我关起来吧,不要再见面了。”
“什么?!”池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燕不离也觉得一个大男人哭鼻子很丢人,可就是压抑不住心里làngcháo般涌上来的难过,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被理智和感qíng两股绳撕成两半了。
“随便哪里都好,将我锁起来。生完孩子之后,就杀了我吧。”
“你疯了?!”池月走到他面前,眉头深皱,“你想让我儿子一出生就没娘吗?”
“他的娘早就死了。”燕不离惨笑道,“江莫愁已经不在了。”
“那你呢?你不是他的娘吗?!”
“这孩子是你和江莫愁的血脉,和我没有半点gān系,这是宗主自己说的。”
池月抬头望天:“本宗不记得了。”
“......老无赖。”
“燕不离,你为何总将本宗的气话当真呢?”池月扣着他的肩膀扳过来面对自己,“孩子是我和你的,如果你一死了之,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做他的母亲。”
对方低垂着头,沉默无言。
“无生无灭的余毒至今未清,本宗能活多久还是未知。我自小便是孤儿,不想他也变成孤儿,你明白吗?”
燕不离惶然抬眼,紧张的问道:“你的身体......还不行吗?”
某人立即敏感的眯起眼:“chuáng上还是行的。”
“......老不尊。”
池月肃起神色,叹了口气道,“就算你要报仇,也等孩子出世好不好?起码让我看他一眼,才能去得安心......”
“可是我不想杀你,我不想啊!”燕不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扑进他怀里痛哭出声,“每天晚上,梦里的那些冤魂都要我为他们报仇,脑海中总有声音要我为武林除魔匡正。池月,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快要疯了......”
池月愣住许久才回过神来,慢慢环住怀里颤抖的身体,他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道:“不要为难,你以后尽管杀我便是。”
燕不离抽泣一止,震惊道:“啊?”
“反正你个蠢货也杀不了我,本宗就当玩游戏好了。”池月笑了笑道,“只有你敢打我一次主意,本宗就从你身上找补回来,看谁倒霉。”
“......老变态。”
“你们这些正道侠客总是背负太多,赢了虚名,负了己心。”池月拭着他腮边的泪痕,语气少有的柔和:“而吾辈魔者,不懂仁义,不辨善恶,但求今朝有酒,一响贪欢。”
“若能与相爱之人游戏一世,此生便算不枉不亏。纵使死于你手,本宗也绝无怨悔。”
燕不离呆愣愣的望着他:“相、相爱之人?你是不是又把我当江莫愁了?”
“你脖子上的玩意儿是拿来戴帽子的吗?”池月实在受不了这个笨蛋了,“江莫愁跟了本宗二十年,我要是喜欢她用得着等到现在?!”
“那......卧槽!池老魔你不会喜欢上老子了吧?”某人捂着心肝,明显受到了惊吓。
“嗯,喜欢上。”
“......”
“你不是说恶心男人吗?”
“最近口重。”
“......”
池月挑起他的下巴,眼中噙着戏谑的笑意:“少装的一副贞洁烈男的德行,难道你不喜欢本宗吗?”
“老子喜欢女人。”
“那刚才我死了你哭什么?”
“寡妇哭夫,天经地义。”
“报仇还是地义天经呢,你怎么又不想杀本宗了?”
“打不死的蟑螂还打什么!”
“呵呵,嘴硬是吧?”池月埋下头一通乱啃,某人立马就软了。
温热的唇齿一路肆nüè,噬咬过珠圆玉润的下巴,最终停留在光洁细腻的颈间。那条可恶的舌头刻意舔过他脖子上的伤口,很快传来一股又疼又痒的苏麻感,燕不离忍不住浑身一颤,呼吸顿时就乱了......
“夫人,你不觉得是时候该做点重要的事了么?”池月舔噬了一阵,绕到纤颈的侧面,张口含住了对方小巧的耳珠。
燕不离被拨撩得脸红yù滴、羞怯难当。他像dòng房花烛夜刚揭掉盖头的小媳妇一样垂着头,结结巴巴的问道:“什、什么......重要的事?”
池月在他耳后轻轻chuī气道:“你说呢?”
“可,可我现在......怀着孩子呢......”
“就是因为怀着孩子,所以重要啊。”
“啊?”燕不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还能是什么,”池月再次扣住他的肩膀,麻利的将人扳回桌前:“就是吃饭呀!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第67章 越狱

“一卷书来,十年萍散,人间事,本匆匆。当时并辔,桃李媚chūn风。几许少年俦侣,同游日,酒与qíng浓。而今看,斜阳归路,芳陌又飞红。”
冬谷寒天,冷铁幽监,既无桃李chūn风,也无斜阳飞红。只有一个恣qíng吟唱的声音,如鬼魅般飘dàng在yīn森昏暗的无间深处。
牢头儿提着灯笼走在廊道中,听到那声音便打了个哆嗦,对身旁素衫蓝巾斜挎药箱的大夫道:“最近这位疯得比较有qíng调、有文化......”
“那估计是快好了。”林子御抿唇一笑,“对了,上次我拿来的香料记得兑到灯油里,对防治疯病都有好处。”
“好好好,一会儿我就让他们点上。”
花无信叼着根儿枯茅糙,翘着二郎腿歪在角落里,一见林子御进来便支起了身:“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三鲜馅儿的饺子、卤凤爪、麻油笋丝......”对方像变戏法似的从箱子里掏出大小好几碟菜,最后还从袖子中取出一只鹿皮酒囊来。
花无信先是眼中闪闪发光,旋即又突然掐灭了:“这是最后的晚餐?终于要杀我了?”
“噗,你想太多了。快过年了嘛,备得丰盛点儿罢了。”
“啧,贤婿果然有心。”某人拔开木塞,顿时闻到一股醇厚醉人的芬芳,惊喜道,“罗浮chūn!”
林正玄挠了挠头:“知你是南江人,可能惯喝huáng酒。只是阁主喜欢在酒里放些养生的药物,口味烈了些......”
“烈点儿好啊!江湖儿女,剑客豪qíng,就是要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日最野的...咳咳,我先尝尝......”花无信美滋滋的饮了一口,赞道,“一杯罗浮chūn,远饷采微客,遥知独醉罢,醉卧松石下。幽人不可见,清啸闻月夕,聊戏庵中人,空飞本无迹。”
“花花满腹文采,想必是生于52书库吧?”
“唉,先祖先父确曾入朝为仕,只是君心莫测,宦海凶险,一朝平步青云,一夕làng打船翻。”花无信苦笑了一声。
“你家中...可是遭了什么不测?”
“先父也曾位极人臣,只是为jian佞所害,举家抄没,十六岁以上者一律砍头。我因年纪尚小,便被充入贱籍,在教坊司里讨生活。”花无信自豪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扮女装的功底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可是真的好丑啊。”
“......”
林正玄歪着头道:“那你是怎么当上百通楼主的呢?”
“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啊......”花无信从不和别人聊自己的过往,只是不知今日为何格外想说,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世比这些下酒菜更有滋味吧。
他本姓“华”,单名一个“孞”字,自幼饱读诗书,出身官宦世家。“花无信”这三个字是教坊司的官jì姑姑取的,某人听着比那些阿猫阿狗的顺耳,便一直这么叫下来了。
反正在那种命贱如糙的地方,叫什么都一样。
他十二岁入教坊司,十三岁进小倌馆,十四岁首接恩客。
那位官老爷是当朝二品武将,xing格bàonüè,嗜好男色,尤其喜爱女装打扮的少年。虽然花无信把自己画得和母夜叉一样,也没能逃过对方的魔爪。
彼时年纪尚小,他身量矮瘦又力气单薄,被压在chuáng上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便换来了一顿火辣的巴掌,差点儿就被抽晕过去。然而花无信却恨对方没有打晕自己,那样他也不用忍受接下来的侮rǔ。
男人粗糙的大手和腥臭的唾液委实令人作呕,当两腿被人狠狠撇开的时候,花无信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绝望的闭上眼,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闷哼,睁眼便见身上的人面部扭曲,一道平滑的红线自颈部横斜而过,那颗狰狞的头颅侧滚倾落,骨碌碌的掉到地上。热血如疯泉般狂涌而出,喷了他满脸。
不知是骇过了头还是根本就不怕,花无信既没有喊也没有哭,只是厌恶的将那具尸体踹到一旁。他擦了擦脸,终于看清chuáng外静静驻立着一个蒙面剑客。黑衣如夜,锋刃如霜,剑尖无声的向下淌着血。一点一滴,皆打在心上。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方迭。
赏金盟的猎手是绝对不会带着只拖油瓶的,所以方迭对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很是无奈,可用对方的话说自己毁了她的前程,又看了她的身子,所以必须对她负责。
方迭低头瞅了眼那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huáng毛丫头,感觉自己有点儿亏。
算了,就当收个打杂兼跟班兼洗扫兼做饭兼貌美如花的徒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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