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日:“......”估计这家伙以后是见不得水了,洗脸没准都得gān洗。
燕不离四下望了望,不禁讶然道:“这是......哪里?”
“东瀛鹿良城。”
“东瀛?!”他眨了眨眼,再次环视了一圈房内的装饰和摆设。四扇雕花菱窗,一抬青帐卧榻,珠帘半掩,贝屏当立,金漆檀案上设着一只汝窑美人觚,cha着三两枝水晶球儿的白jú。墙中挂着一大幅泼墨山水,左右各裱一副对联,词云: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燕不离迷糊的摸着头道:“我还以为回到中原了呢。”
“我师父是汉人,来东瀛后也按中原的习惯建了这所园子。”池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此时已换了一身崭新的宽袖银装,暗绣金丝梅纹,给一贯的yín|dàng风格添了几分雍容之气。
“你师父是谁?那个王八蛋客户呢?他不是要见我吗?”燕不离从chuáng上坐起来,感觉四肢有些无力,丹田内一阵凝滞,便知道自己又被下药了。
“我师父就是那个...啥客户。”池日gān咳了一声道,“他正在闭关,待出关之后便会见你,稍安勿躁。”
“给老子把药解了,老子就不躁了。”
“那你就该跑了。”对方呵呵一笑,“老实在这儿呆着吧,别到处乱晃。”
“你们到底要gān什么?!”这囚不囚客不客的,简直憋屈死人。
池日嫌弃的瞅了他一眼:“别你们你们的,有什么话和他说,我对你可什么也不想gān。”
燕不离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围着那件脏兮兮的裙子,身上也未沐浴,整个人由内到外的透着一股海腥子味。
“老子要洗澡换衣服!”他刚吼完门就开了。
步川内伊妆容jīng致,穿着水蓝绣jú和服,手中端着一套雪白的锦衣,哒哒的踩着木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端盆提桶的东瀛侍女,简直是五星客栈天字号房的待遇。
燕不离顿时看不懂对方想gān什么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何必nüè待自己的脑子?想不通就他妈不想了!
沐浴更衣之后,他见门外也没人守着,便大摇大摆的逛出了屋子。
这院子造得极大,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后院一带清流,上盖游廊曲桥,岸边生着蓼花苇叶,池中浮着翠荇香菱。游于其中,丝毫未有他乡之意,反像置身于故国园林之中。
燕不离一路漫步,顺手调戏了几个东瀛侍女,吊儿郎当的行至院门,终于看到有带刀的武士看守在侧。对方一见他出来便出手阻拦,燕不离也不和他们冲突,扭身又逛了回去。
他一回房中,便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躺在chuáng上的人。
燕不离匪夷所思的站在chuáng边,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莫非......此人就是客户?
难道这王八蛋不远千里的将本少爷请到东瀛......就是为了让老子睡他?!
☆、99|96.95.
那人年方三十的年纪。面容如画、唇淡若水,眼角微生细纹,浓长的睫毛紧紧贴附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头倚huáng藤枕,身披墨青云袖长衫。长发未绾,如锦缎般披散在肩头,鬓角留着两缕雪白的发丝,在乌发中显得尤为刺目。
燕不离默默的托着腮,仔细端详了一阵。哪怕自恋如他,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个稀世少见的美男子,倘若年轻个几岁,再把那两撮白毛染黑了,起码能甩自己三条街。
而当对方睁眼醒来的时候,他又格外自觉的在三后面加了个零。
那是怎样的一对眸子?钟天地之灵秀,凝霜雪之孤特。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
chuáng上的人微微侧首,抬眼望了过来,目光幽澈轻淡,如竹溪静淌、崖云高飞。
额滴娘......有生之年啊,终于见着比池月还俊美的人了!老子看他以后再敢得瑟自己长得帅!燕不离擦了把鼻血,呆愣愣的道:“帅哥,我能问个问题吗?”
对方勾魂摄魄的一笑:“想问我是谁?”
“不,我是想问你是人吗?”
“......”
“你就是池日的师父?”
“对。”
“为什么要抓我和儿子?”
“跟我来吧......”对方打了个呵欠,慢慢从斑竹榻上坐起身,踩上木屐下了地。
燕不离这时才意识到此人气息短浅、脚步虚浮,不像会武之人,而且面色苍白,jīng神萎靡,似乎刚醒过来就很困倦。
“你身体不好?”
那人点点头:“我比较嗜睡,无论走到哪里,随时都可能睡着,方才也是等你的时候犯困了。”
燕不离同qíng的看了他一眼:“肾虚?”
“......”
跟着对方出了院子,门口的黑衣武士们对这个人格外恭敬,见到他便纷纷俯首行礼。
燕不离好奇的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一个没有武功又肾虚的人,居然能做赏金盟大哥的师父,还能够在东瀛建下这么大一片基业,驱遣众多高手......难道是靠得这张脸吗?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赏金盟是我创立的。”对方淡淡答道。
燕不离掰了掰左手,又掰了掰右手,算了三遍还是觉得不对:“帅哥你真的不是在逗我?赏金盟现身江湖已有三十年了,您老......今年贵庚?”还是说这哥们天赋异禀,在娘胎里就开始筹划邪恶组织了?
“记不清了。”某人摇了摇头。自从大病一场之后,他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大夫说是老年痴呆,如此看来自己应当岁数不小了。只不过这些年来多数时间都在闭关(睡美容觉),所以长相也没有太多变化。
燕不离:“......”原来赏金盟的幕后老板是个肾虚加脑残,这绝对算江湖上最励志的创业故事。
院外生着一片葱笼蓊郁的竹林,细碎的白石子漫成甬路,曲折蜿蜒,通向深处。两人沿石径而行,绕过幽篁,拨开花木,来到一处平坦宽豁的练武场。
场上正有不少年轻的武士正在切磋。和中原的剑法不同,他们人手一柄竹刀,双手握柄,横切竖劈,劲风十足,看上去更像演练重刀。
池日也站在场边观战,只不过他此时又戴上了面具,一见二人自竹林中走出,所有人便停了动作,跪下行礼:“见过主人。”
“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一下。”某人轻飘飘的一摆手,打着酱油路过了......
“师父,您真要让这小子......?”池日站起身追过来,语气中充满了同qíng之意。
跟在后面的燕不离:“......”靠,话说全了好不好?怪他吗吓人的!
身前人顿了顿步子,却只字未答,径直向前行去。
比武场的另一面,矗立着一座雕甍绣槛的高大楼阁,朱门绿楹,洋漆金匾,上书“极乐”二字。
燕不离站在门口,怎么瞧怎么觉得似曾相识,直到走入楼中,迎面一股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才醒悟那种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这里是......一家青楼?!
殿中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翠珠垂帘。风起绡动,如坠云海。妙影jiāo错,如入仙境。柳绿樱红,环肥燕瘦。笙簧聒耳,灯火凝眸。各色美人在丝竹声中翩然起舞,直教人神魂颠倒、心旌摇曳。
燕不离万万没想到,这位仁兄看上去一脸的清心寡yù,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竟然在家里建了栋jì馆!怪不得他妈肾虚呢......
然而再往里走了走,他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女人的表qíng皆很空dòng,笑容甜美却麻木,每个人的舞姿都分毫不差,步伐身段更是惊人的一致!
一只瘦长苍白的手抚上紫玉案上的古琴,指尖在天蚕金弦上轻轻一拨,乐音静止。时间仿佛在瞬间凝滞在一刻,所有人齐刷刷停了动作,如木偶般僵立在原地。
燕不离惊愕的望着四周呆立的美人们,结结巴巴的对坐在琴前的人道:“你、你这是什么......什么妖法?她们怎么了?”
对方淡淡一笑,如仙似魔:“听说过傀儡术吗?”
“她们是傀儡?都不是活人?!”燕不离难以置信的观察着身旁的女人,戳戳这里,捏捏那里,“这做得也太bī真了吧?”
“呵呵,她们曾经是活人。”
某人吓得立马撒了手:“你杀了她们?”
“怎么能叫杀?”对方眼帘微垂,“她们再也不会觉得痛苦,不会感到害怕,永远都不会死去,不是很好吗?”
“疯子......你他妈是不是有恋尸癖?”燕不离步步退后,惊恐的望着他道,“丧失了灵魂,和死了有何分别?还不如直接杀了她们!”
几声诡异的音调自琴上弹出,四个女人瞬间从柱子旁蹿了出来,牢牢将想要逃脱的某人擒住。这些傀儡的力道之大,竟连他一个男人都挣脱不得。
“帅、帅哥......你想gān什么?有事好商量。”燕不离被按在地上,gān笑道,“你要是想让她们四个上了我也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来......呵呵,自己来.......”
对方挠了挠头,自言自语的道:“我还真不记得该按哪个音了......”他随手拨了一根弦,其中一个女人当即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上前就去扒燕不离的裤子。
“卧槽!大哥,你他妈别乱弹啊!你这是让她阉了老子啊!!”某人顿时哭成了狗。
“唔,记错了,我再试试这个。”
又一个音调传出来,那凶神恶煞的女人立即换了副甜美的笑容,小鸟依人的俯下身,手法娴熟的按摩着某人肩膀。
燕不离被按得格外舒服,眯着眼道:“这个可以有,别停......嗯......不要停......”
对方确实没停,一双巧手轻重有序的按摩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某人终于觉得肩膀有些酸痛。
“帅哥,你再弹一下,让她换个部位行不行?帅哥......帅哥?”他抬起头,发现那人早就趴在琴上睡着了......==
尼玛,这货是专来坑他的吗?!燕不离被三个女人摁得动惮不得,还有一个玩命按着他的肩膀,感觉骨头都快被揉碎了。
“哥们你醒醒成不?咱不带这么玩人的!”他又喊又叫,吼了半天对方也没动静。妈的,这得亏不是在之前那个时候睡的,不然自己还不得被腌一百遍?!
qíng急之下,他扯着脖子冲楼外喊道,“日哥!救命!你师父好像挂了!”
连喊了三声,外面没动静。
看来这对师徒感qíng不怎么样......燕不离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叫法:“步川妹子你肚兜真好看!”
门“砰”的一声让人踹开了,池日像一道银色的小旋风般冲了进来,一看屋中qíng景便明白了几分。他先将某个倒霉的家伙从女人的魔爪中解救出来,又把自己那睡死过去的师父抱了起来,对燕不离道:“你在这里等会儿,我送他回房睡觉。”
某人立马抱住了他的大腿,一脸惶恐:“日哥,我跟你走,我就是死也不在这鬼地方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