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没钱,饭都吃不上,当官不足一月,已经欠下将军府一千三百两银子。
可瞧瞧这衙门后宅,靠近外墙边缘都已经开垦出田地来,种上了各色时令菜色,清脆嫩绿、郁郁葱葱的。阿二要不是分明是从衙门正门进来,一路穿过大堂、二堂进的内宅,绝想不到这竟然衙门。
而宋问站在这块“菜地”里,说京城之中没地的百姓怎么办?其实何止是京城,便是村里,没地的百姓也不少,要是真能种在墙上,他们起码能有口吃的。
阿二顿时浑身都充满了劲道,眼睛亮亮的,漆黑地闪动着光亮。
“宋大人,不如先将这面墙做出来,等上了抽屉,装上泥土,在估量如何加固轴承。”阿二比划道,“或许用不上轴承,先头是我们想岔了,既然不需要推拉,便能固定住,既然固定了,定是有法子的。”
宋问笑说:“有道理。你帮着算算,需要多少木头。”
他话音才落,就听到有人来的动静,脚步挺沉。抬眼望去,只间前头拐来的是萧略,身上扛着一条大杉木。人拐进来,大杉木整个进了后宅,萧略猛地一抖肩膀,杉木嘭一声砸落在地上。
萧略往这边走了几步,指着地上的大杉木说:“宋大人,我想起,我那还有些早前备下的木材,当时没用完,你这边既然需要木材,就送来,省了你再去找。”
宋问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长长的眼睫压下来:“有劳将军了!”
他没说,其实找萧略问木匠之事,就是想着木匠萧略给了,那听说木料贵,肯定是要送的。这会儿他还没提呢,萧略主动送来了。再看眼前这个眉目都好看的,还心地特好的将军,宋问多少有了那么一咪咪的惭愧。
萧略没有多言,只问说:“可规划好了?剩下的木头,苟头那边负责送过来。我先送了你说的杉木,你先看看是否得用。一会儿他们送木头来,正好帮着锯了,打打下手。你要是找衙役做,怕那些御史又要参你一本了。”
他这般说,实际上想的却是,万一被御史参了,宋问肯定又提辞官。朝廷一直有三请辞官,皇上定是要应下的说法。虽那都是针对老臣的,萧略还是决定要防着一手。
在将军府时,只听宋问说,就深觉衙门肯定是动静不小,萧略心有不安,生怕叫宋问又抓着一辞官的机会,于是亲自搬了一条杉木,过来镇场。至于木料,那肯定不是将军府剩下的,是他硬从同僚家中强买的。
宋问倒是没从萧略的话里听出什么背后之意来,只忽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喜上眉梢道:“将军与同僚关系如何?我近日听闻京师驻军李校尉家中在修葺,改建……”
萧略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脸上神色僵硬,平日里无甚表情的脸上硬是勾出个上扬的唇角来。这、这是被发现自己强买李校尉家中木头了?怎么发现的?
他这会儿有些慌!
第20章
日头打眼。
萧略猛地后撤一步,脸色一层一层苍白下去,瞬间就从透着粉意的绢布成了送丧的苍麻布,扯了几下嘴角。敌军压阵之际都没能让他皱下眉头,这会儿他却只有逃这么一个字在脑中盘旋着来去。
这么大反应,宋问忙住口,问说:“那李校尉与将军有前仇?”
不会还是打不过的那种仇人吧?!
宋问顿时脑补了小萧略单挑小李校尉,最后被打趴下哭唧唧的画面,忍不住觉得有点萌。余光扫见萧略难看面色,心虚地赶紧收回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眼前这突然人高马大的萧将军。
“并无。”
萧略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艰难回答,“以前在军中,我与他一起领过两年的兵,在京城所有武将之中,我与他最交好。”
最交好?那就是事后反悔了,也不会打上门来。这等好事,怎能放过。
宋问眼睛一亮,状似委婉问说:“那李校尉家中可还富庶?”
“可是银钱不够,我……”
“非也。”宋问打断萧略要掏钱的动作,一脸高深莫测道,“也是该赚些银子了。”
一听宋问是要找李校尉赚银子,那就是不是发现自己强买了李校尉家的木头,立刻心不虚了,理直气壮,腰背挺直起来,郑重告诉宋问:“他家有钱,我帮你引荐。”
左右宋问不是木匠,干脆将此地的一应事宜交给阿二,让阿眠帮着做,等将军府送木头的人过来,人手完全够了。还是赚钱要紧,当下就让萧略带着自己去李校尉家中拜访。
李校尉家宅院大,修葺改建也是依照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来,所以完全不用主人家搬出去。萧略与李校尉熟悉得很,上门也就没实现地上拜帖。
只是宋问有些疑惑,守门的下人怎么见萧略出现,神情有些抗拒,进去通传时,颇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萧略腰板笔直,目不斜视,假装心怀坦荡,迎接宋问的目光洗礼。
却是那守门下人很快就出来了,哭丧着脸说:“萧将军,我家老爷说了,府上已经没有木头给将军了,还请将军放过我们……”
当面揭穿,这就尴尬了。
萧略飞快扫了眼身边的宋问,轻咳一声,心里埋怨李校尉小气,不就是几根木头吗?何况也不是没给钱!哼!
宋问瞧瞧别扭的萧略,再看守卫下人的苦脸,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下好笑。到底是给自己弄的木头,他冲着守门下人含笑道:“烦请再帮我通传一声,就说长安县令宋问求见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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