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小树灵则衣角牵起夏添的衣角走了过去,他在前面引路,整个人往那黑漆漆的角落一钻就没了踪影。
夏添不敢耽搁,赶紧跟着走了上去,这一走他才明白小树灵说的那句“把脑袋护住”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角落处竟然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斜坡状溶洞,他一脚下去就踏了个空,整个人下意识地缩成了一团,他尽力弓起背脊,将脑袋护住,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滚了下去。
好在山洞潮湿,这洞里也长满了厚厚的苔藓,虽然湿滑不堪让人难以抓住任何着力点,但却最大程度地减缓了坚硬的石头给人带来的损伤。
这个斜坡非常长,若非几次听到小树灵在前边叫唤着“快到了”,夏添几乎要以为自己会滚到天荒地老去。
他先是忍不住想,若是盛黎也在这里就好了,那样他一定不会觉得时间漫长难以打发;可一转念又想着幸亏盛黎不在,他的饲主如今已是魂体,难保不会在这诡异的山洞里受什么伤。
在又一次听到小树灵喊“快到了”之后,夏添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朦胧的亮光,身下的地面也从一开始凹凸不平的石块变成了柔软的草地,他抓住一蓬野草稳住身形,总算是停了下来。
停下来以后他才发现,那个小树灵又变回了之前看见的模样,此刻赫然是一个手脚半残的年幼孩童,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他之前坠落的山谷。
而此刻头顶乌云笼罩,身边处处都是小水洼,分明就与前段时日他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天气一模一样,夏添心中暗惊,连忙回头去看,却见身后不远处有一处地方,半人高的草都被压折了,他弓着腰背快跑几步去看,果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而他和那个小树灵就是从这地方滚出来的。
夏添顿时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洞口就在山谷的中间,显然不可能是从两侧山崖上挖下来的斜坡,可这山谷已经是这块地界地势最低的地方,倘若不是从山崖上挖下来的,难不成他和小树灵还是从地底下倒着滚到了地上?
而另一边,小树灵也跟着一瘸一拐地追了过来,他看着夏添身上的衣服很是惊奇,说道:“夫人真厉害,居然能把下面的东西带上来!”
夏添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青苔痕迹还被划破了几条大口子的长衫,颇有些意外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能把下面的东西带上来?”
小树灵点了点头,“别的小朋友也想上来看看,可他们都不能上来,只有夫人最厉害,想上来就上来,想下去就下去,难怪大王喜欢你。”
夏添一时间被这小树灵的话给逗乐了,连心头的紧张都散了几分,他笑道:“哪怕我哪里都去不了,你们大王也喜欢我。”说罢顿了顿,又忍不住带着些欢喜小声说:“而且只喜欢我。”
小树灵倒是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他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指了指山崖上,说道:“我看到他们拿黑白画,就是在那上面。”
说罢,他又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动了动自己半残的手脚,十分内疚地说道:“可我在上面就不能长出树枝,没办法把夫人送上去……”
夏添看着这陡峭的山崖,心知要单凭自己的力气爬上去几乎不可能,他看向一旁的小孩,问道:“你被狐狸叼过吗?”
小树灵被他问懵了,呆愣愣地摇了摇头。
山道之上,越往下走陈歪嘴就越是觉得不安,他忽地想起了那个青年和小孩刚掉下去时村长说的话,那时候村长拦着他们,不许他们下去找人,可为什么现在又允许了?难不成死人沟还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规矩?
村长还说什么必须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把人带到指定的地方,可他真要是这么着急,为什么当时不立刻下去找人,如今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人哪怕爬只怕也爬出好远了。
他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安,仿佛从踏进死人沟开始,他的脑袋就成了一团浆糊,这些早就应该让自己提起警戒心的事情竟然现在才被他想起,而最令他恐惧不安的是,即便此刻发现了,他也很难脱身逃开,他对死人沟的地势根本不熟悉,这山路又崎岖难行,只怕一旦他像刚才的绿毛一样露出想走的意图,村长等人的钉耙锄头就会对准他自己的脑袋。
陈歪嘴却不甘心就此受困,他一面拽着绿毛往下走一面四处打量,只见他们走到这里地势逐渐平缓开阔起来,不远处就是一片树林,看那树枝繁叶茂树身粗壮的模样,想来该是多年的老树了。
陈歪嘴小时候最爱爬树,他不禁思考起自己趁人不备爬上树梢躲藏的可能性,前方的老树棵棵高耸入云,足有数人合抱之粗,若是能爬上去,想来很难被找到,即便找到了,也难以将人从树上逼下来。
陈歪嘴微微偏头看了身后的那个村民一眼,若要逃开,先得甩开这个尾巴。
这时,他们面前的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绿毛都快吓得尿裤子了,他使劲地掐着陈歪嘴扶着自己的手,抖着声音道:“鬼?”
陈歪嘴想起了那个莫名多出又莫名消失的人,不由得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这就是刚才那个人?
村长眼疾手快地拿着钉耙拨开草丛,几个村民立刻把手里的手电筒猛地照了过去,冷白的光束打在草丛后的东西身上,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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