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长叹一声,“这也怪不得你,我们当初被师尊唤到问心阁中,各自在幻境中亲身经历了被他斩杀得神魂皆无的一幕,哪个又能真的放下芥蒂?便是我……也着实心里揣着包袱,大约这便是我的心魔了,所以这些年来始终不得寸进。”
“幻境到底是幻境,平白无故加在什么都没做的他身上,是我们有失公允。”何漪严肃了神色。
接下来两人又谈了些什么,应兴文都无心去听了,他只知道,那个近日大出风头的盛黎根本不是人——灵剑怨气凝结而成,那根本连最低贱的妖都算不上,那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
“……灵剑有灵,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他们被认定的主人抛弃,可忠诚的本性却令他们绝不会记恨主人,只会记恨不让他们跟随主人前行的天道而已,他们要斩天,这才有了我。”盛黎说罢,撩起衣袍席地而坐,四下仍是浓浓白雾,万千星光闪烁其中。
夏添一直被盛黎抱在怀中,听得他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的来历,只觉心中十分酸楚,仿佛盛黎不会为此难过,他便连同对方的一起心酸起来似的,当即想也不想地化作人形,大张双臂抱住盛黎,将脑袋埋在他颈侧,嘶哑道:“你有我了。”
盛黎哪里知道他会如此突然动作,立刻凭空变出一件衣衫罩在小狐狸肩头,盖住对方赤/裸身躯,却又感觉到颈侧传来细微湿气,一怔,继而回抱住对方,“对,我有你了。”
第205章 道侣修炼手册
好在如今盛黎的储物囊里装了不少特意为小狐狸备着的衣服, 这也是他们一路胡闹的结果, 衣服总是消耗得很快。
夏添不肯要盛黎替他穿衣服, 自己抓过那套天青色衣衫三两下穿上了, 正要说话,盛黎却轻笑一声, 抬手替他理了理一旁的系带。
夏添的目光落在盛黎骨节分明的双手上, 忍不住低头去亲了一下对方的指尖, 又拿脸颊轻轻推开对方的手, 自己飞快地将衣带打了一个结, “我会的。”
有了这一出小插曲, 两人心态平和了许多, 盛黎依然能感觉到那在骨血中叫嚣的熟悉感,但却不会再如方才魔怔了一般想要跃入这无底深渊。
两人并肩坐在巍峨山头, 举目四望,身侧皆是闪烁剑光, 夏添看了片刻, 忽然道:“这算不算是见过父母了?”
盛黎立刻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算。”
在步入剑冢以后, 过往被压制的记忆瞬间回流到脑海中,当初万千灵剑的怨气凝结出了一把无情无欲的斩天剑, 天道察觉不妙自然要出手压制,但万物有灵有法, 即便是天道亦不能横加干涉, 便将那把斩天剑点化成了一个小童丢入凡尘, 又令当初的凌阳宗宗主窥得半缕天机,知道了若是这斩天剑修成定要搅得整个修真界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覆巢之下焉得完卵?故此凌阳宗便立誓要将这小童变作有血有肉的人,叫他明白世间万物之情,才好避去那一场斩天浩劫。
只是凌阳宗内的长老们都曾经在幻境中体验过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杀的场景,即便知道这未必就一定会发生,但那种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得神魂消散的感觉却令他们心中忌惮,因此每每瞧见盛黎便不免有些膈应,也唯有何漪以剑为生,只以剑道为尊,并不在乎所谓的幻境预示,才能将盛黎真正视作亲传弟子对待,但何漪毕竟醉心剑道,照看幼童便难免有不周之处。
而盛黎本就是无情无欲,根本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自己,他从来没有习惯于依靠过谁,即便当初被实力远胜自己的同门欺负了,也不曾动过找师尊寻求帮助的念头,等到后来他远超同辈的剑道天赋展露,众人也不敢再欺负他,只背地里不软不硬地嘲讽两句,于盛黎而言更是没什么相干了。
而后又是百年历练,虽然他在剑道上的长进一日千里,却依旧于情感二字上毫无寸进,眼瞧着他修为一日日上涨,门内长老无一不惊,生怕当日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会被重现。
不过这些盛黎自然不知道,只是如今唤回曾经的记忆后,他便逐渐明白了当初那莫名而至的九天雷劫是何缘故,想来是天道畏惧他迟迟未能对修真界产生留恋之情,只怕他真有一日斩天破道,这才刻意施下雷劫,本欲令他道消身死,却不料有一只糊里糊涂的小狐狸凑在一旁,倒是为他博来了一线生机。
夏添听罢,便认真问道:“主人,你会责怪凌阳宗的长老们吗?还有师尊。”
盛黎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
夏添仔细打量对方神色,见盛黎眼底一派澄澈,并无丝毫怨怼,也知道他的饲主并非那等爱记恨或是有话不肯直说的性子,盛黎这样说,那只能是因为他对于凌阳宗上下并无责怪之情。
可小狐狸心里却还藏着些不乐意,即便知道盛黎不计较,他却难免有些意难平,忍不住将手盖在盛黎手背上,整个人一歪靠在了对方肩上,小声嘟囔道:“可我不高兴。”
盛黎虽然是灵剑怨气所化,生来便不带七情六欲,可他却从未做过有违道义本心的事情,也不曾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便欺压同门,其余弟子又凭什么对他冷言冷语,嘲讽他是怪物?门内长老未必不知道手下弟子此番举动,却愣是对此置之不理,别人不心疼,夏添却是心疼的。
盛黎知他心底所想,便解释道:“若他们当真不管不顾,其实本可以将我一杀了之,肯收留我已是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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