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堂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见茶汤清亮香气怡人,入口后虽初时微苦,却回味余甘唇齿留香,面上便忍不住显出了几分的惬意。屠林见他喜欢,就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
屠林又去看屠安,却见屠安手里拿着一块啃了一小半的软糕没有吃,而是抬着脑袋直直地朝房顶看去,屠林顺着他的视线也抬头看,却只见一根横亘在正中的粗大房梁,不由有些莫名。
屠林收回视线,刚要问屠安什么,却听到小厅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却见有男有女,数个皆是府中下人打扮的人急惶惶地冲进到了小厅里,嘴上还喊着什么“琪少爷,琪少爷”的,到处翻找起来。
屠林坐着没动,倒是阮堂忍不住站了起来,看了看屠林,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屠林没说话,只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阮堂的心立时就平定了下来,又坐了回去。
他们三个人就这么在厅里安安稳稳地坐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自然是都注意到了的,其中一人便去问了王管家留下随侍的人,得知是王管家请来的人后,便不再多说,转而又问随侍的人是否见过琪少爷,随侍那人则摇头说没见过。
此时小厅里已被这些人找了个遍,也不曾找到他们口中的什么琪少爷,一群人便又风风火火地出了小厅,想是去往别处找去了。
屠林此时也看出来了,应该是周家里某位少爷找不见了,不过他们是外人,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便没有多放在心上,就只安心等着王管家就是。只是不想最后王管家没有出现,反倒是另一个自称是账房的人来见了屠林他们。
“两位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我姓钱,是府里的账房先生,王管家他有急事实在脱不开身,是以让我来代他将契书和银两交与二位,还请两位见谅。这契书上王管家已经签过字了,你看看有无问题,若是没有便可签字画押了。”这位钱先生说着,便将王管家拟好并且签过字的契约放到了屠林的面前。
王管家虽有有些失约,但屠林也能理解,毕竟府里的少爷丢了,他作为一府管家自然是不能置身事外的,是以并不介意。没有多问什么,便拿起契书细看。
契书一式两份,上头还盖着周家的印章,屠林将两份都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才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屠林签好后,钱先生便收起了其中的一份契书,另一份自然是留给屠林的,之后又拿出了已经准备好的银钱,总共是一两八钱银子。其中有一两二钱是买那百斤银霜碳所需,另外六钱则是订金,在三日后,屠林还需往周家再送三百斤银霜碳来。
契书签了,银子拿了,事情便算了了,屠林他们也该离开了。只是刚要走,屠林发现,屠安又在看头顶的房梁,不由问道:“小安,你在看什么?”
屠安指着房梁回答道:“哥哥,漂亮哥哥。”
听到屠安如此说,在场的几个大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地向上看去,就见下一刻,房梁上一个小男孩突然冒出头来,气呼呼不满地叫嚷道:“闭嘴,女孩子才说漂亮,我是男孩子,不许说我漂亮——”
虽然男孩极力否认,但屠林却觉得自己儿子说得不错,这男孩虽然看着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说是漂亮绝不为过,更还有些雌雄莫辩的感觉,也是难为屠安还能看出是个哥哥。
就在屠林猜测这个孩子多半应该就是刚刚那些人找的琪少爷时,身边钱先生已经一句“琪少爷”失声喊了出来,果然就是那个闹得众人人仰马翻的琪少爷。
屠林看那房梁不过半米来宽,若是个成人趴在上面势必无法挡住全身,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却是可以的,也难怪刚刚那些人没有发现,只是也不知道房梁那么高,那孩子是怎么爬上去的。
或许是因为男孩太过漂亮的模样,虽是恼怒的样子,但屠安却丝毫没有怕的,还坚持说道:“就是漂亮啊。”
男孩听到顿时更气了,探出半个身子来指着屠安嚷道:“你还说,你还说,你等着,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说着便从房梁上爬起来,左看右看地想要下来。
钱先生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忙道:“少爷别动,等我——”
然而他的话终究是说晚了,才说到一半,就见正双手撑着身子打算站起来的男孩突然脚底一滑,身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便从房梁上直直地掉了下来。
眼看男孩眨眼间就要摔落在地,钱先生吓得一瞬间脸色惨白,屠安也惊呼出声,而阮堂和屠林则以本能的冲了过去接那男孩。
万幸的是男孩就在屠林他们正上方不远的地方,屠林和阮堂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男孩接住了。
男孩显然也吓坏了,脸色煞白不见一点血色,眼神都有些呆滞了,任由阮堂和屠林二人抱着,一动也不动,像是丢了魂一般。而这时屠林和阮堂才发现,这位琪少爷说是男孩子其实也不对,因为他眉心有着一个和屠安一样小小肉痣,竟然也是一个小双儿。
不过听周家的下人们都叫他琪少爷,他自己又说自己是男孩,看来这周家便应是少数的会把双儿当做男孩来教养的了。
阮堂见他吓傻了的模样心中不免怜惜,忙一声声地安抚,屠林却是皱了皱眉。虽说是这孩子自己爬上的房梁,也是自己失足摔落,自己和阮堂还接住了他,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可若深究起来,屠安到底也是摆脱不了干系的。若是这孩子真的吓出了什么毛病,周家能和自己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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