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云错却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度可怕的话一样,反手将雪怀一把扯在怀里,伸手捂住他的嘴。
他的劲儿太大,雪怀的嘴唇磕碰到嘴皮,流了一点血出来,浓重的铁锈味儿弥漫开来。
他慢慢的将唇边的血舔食干净,抬起明亮的眼睛看他。
云错这才看见他痛,急急忙忙的将手放松了,虚虚地扣在雪怀的唇边。温暖湿润的呼吸,透过指缝,暖暖地拢成看不见的雾气。
云错就这样伸手捂着雪怀的嘴,整个人却低落下来,低下头,将额头碰在雪怀的肩上。
雪怀身上仍然是他熟悉的香味,雪竹与梨花的清香,随时随地能够撩拨他小腹火起。他的哭声已经接近沙哑了,却仍然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一样,疯了一样,逐字逐句的重复。
“你不会死,雪怀你不要死,你不要......”他快魔怔了,眼里弥漫出可怖的深红,眼神也变得妖异如血。
雪怀本来想推开他,大骂他一顿,奈何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也懒得再与他纠缠。
他伸手摸了摸云错银白的长发,低声道:“没事的,我不会死。”
他其实不太理解云错为什么在生死这件事上如此执着,执着得......仿佛曾在梦里亲眼见过他死去一样。
但这几天来小师妹告诉他,云错自从听了蔡艺上的那节课,了解风羽族人身体如何脆弱之后,隔三差五的就会往他原来的住处送些东西。似乎是后怕,怕他出事。
雪怀已经不在原来的药修暖阁住了。这几天他跟慕容金川请了假,直言自己在感情上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去天庭求问月老。
慕容金川一向晓得这两个小东西在感情上打得火热,似乎也提早预料到了他们之中会出现问题,什么都没问,直接让他走了。
雪怀便带着饕餮鬼去了天庭,报了月老的“如何与自己的道侣长长久久”培训班。
这个培训班要价不菲,需要五万金瓜子,包吃住。
雪怀大手一挥给了十万,又觉得天庭中的东西吃不惯,于是还聘请了食神过来开小灶。
几天的课听下来,雪怀只觉得月老乌七八糟的说了许多话,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唯一打动他的一句话就是:“道侣不听话,想不开,打一顿就好了。”
他也着实没有想到云错一个人,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独自演完了整场悲情剧。
小师妹绘声绘色地告诉他:“云师弟都以为大家不知道,以为大家没看出来,其实他已经失恋了,伤心得快疯了。雪师兄,你不在的这几天,云师弟是真的很惨。”
除了这个培训班,他又抽出空来拜访冥府,第二次重金聘请了信鸦为他讲故事。
讲的都是云错的过往。从刚出生讲起,直到如今遇到他时结束。
听完后,他才重新赶回了慕容山庄,却发现云错生病了。
生病的理由也一如既往的匪夷所思,就跟他当初无法通过寒冰洞的试炼一样,云错这次闭关了仅仅不到半炷香时间,就遇到心魔而气息走岔。
他那句“只要雪怀在我身边就可以”,居然是认真的。
雪怀便像安慰一个孩子似的,轻轻的拍着云错的背。告诉他:“我们继续说好不好?你先把药喝了。”
云错却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好像离了这次之后,以后都再也抱不到了一样。
云错低声道:“不,我不进去,雪怀,我在这里给你把话讲清楚。”
雪怀“嗯”了一声。
“雪怀,我骗了你,我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情。你想打我,骂我,或者杀了我都可以......”
雪怀打断了他的话:“先打住,云错,我要的不是你对我道歉或者忏悔,我希望我们两个平平等等地坐下来说话,明白吗?”
他安静地直视他的眼睛:“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是一样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就和你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一样。”
云错微微睁大眼睛看他,思绪迟滞了片刻。
雪怀低头拉过他的手,把他拉进了房中。
他先要求云错乖乖躺下,然后自己也钻到他身边,盖上被子。就像他们这次吵架之前的每一天夜晚,两个人头碰头的入睡,有说不完的话。
云错僵硬地平躺着,雪怀又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侧躺,面对自己,几乎是鼻尖碰鼻尖,眼睫毛碰着眼睫毛的姿势。
说话时能看见彼此眼底的水光,微微翕动。
雪怀说:“现在你可以接着说了,老实坦白,你对我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云错垂下眼睛,轻轻地道:“我监视你。”
雪怀“嗯?”了一声,像是一时间并没有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他不仅没有急着生气,反而颇感兴趣的问他:“怎么监视的?”
“我买了蝙蝠,用来监视控制你的行踪。上次你从悬崖上摔下去,出来问我天上是不是有东西,我对你说谎了。小饕的警觉是对的,它看见的其实就是我放出来的蝙蝠。”
云错说完后,视线完全不敢与雪怀的对上,仿佛等着临终宣判一样。
片刻后,却只听见雪怀懒懒的问了一声:“我知道了,你的道歉呢?”
云错有些局促不安地道,“对不起。”
雪怀便道:“好,我原谅你了。”
云错绷紧的身体,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就......原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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