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
“比雪怀哥小两个月,马上快十七了。”
“哪里人?家在哪里?和小怀怎么认识的?”
“冬洲,家也在冬洲。和小……和雪怀在一次百鬼夜行时认识的。”
除了名字,他隐去了自己显赫的家室和可怖的资源,只说家中只有一人一猫,生活尚可。
雪怀的外婆明显对云错比较有好感:她听到云错家里没其他人后,偶尔会插话道:“唉,可你这头发颜色要不得,我去给你染黑?还有你那衣裳,是还干净整齐,可是袖袋破了也不缝补,这么好的料子……”
接着就是衣料摩擦、争抢僵持的声音,云错压低声音磕磕巴巴地道:“您别忙了,不用……”
明明是个在外冷漠不可一世的仙君,上辈子无论什么艰难的情况都永远喜怒不形于色,这次却好似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难题。
雪怀听得笑了起来,笑完后心情又有点复杂。
他再一次意识到,云错好像是来真的。
他换好了衣裳推门出去,便听见慕容金川招呼他:“过来,小怀。”
雪怀乖乖过去了,坦然面对着两位家长。
他心知自己已经和慕容金川讲了清楚,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他们,故而远远不及一旁的云错紧张。
“这事我们也不管你了,你自己带来的人,自己招待,想什么时候上去山庄里睡就随你。”慕容金川问道,“只是今日,你打算怎么安排?你同门左右都回去了,仙门无人,暖阁宿舍的位置暂时也收拾不出空来。”
雪怀瞅了瞅云错,小声说:“他住我修炼的山洞里,我一会儿送被子给他。”
话音刚落,慕容金川就斥责道:“胡闹!这是待客的礼数吗?”
雪怀:“……”
他说:“那我去睡山洞。”
他没敢说他是准备把云错藏起来,这才把人安置在那里的。
他其实并不觉得睡山洞有什么不好。点了火,有了被褥床铺,枕边窝着一只猫,外面就是如瀑雨水与悠悠风声。上辈子他值夜,想睡山洞都没的睡,只能靠在树干上凑合。
“不行。”慕容金川下了死命令,“让他今晚先睡你房里,都十七的人了,这些事上怎么没分寸?怎么说也见过了你爹和我们,怠慢人家也不好,快去。”
雪怀睁大眼睛:“一个房?姥爷,我刚刚跟您解释明白了,我和他只是——”
慕容金川挥挥手打断了他,脸色很臭地摇了摇头,挽着妻子的手离开了。
他什么都没说。
雪怀:“???”
门咔哒一声关上,云错在身后低声道:“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走。”
雪怀回头看了看他——
云错没什么表情,一脸镇定地望过来,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学堂里没有尺寸合适的备用门派服装,他穿着慕容金川年轻时的袍子,白的绸衫,上面用凤凰线绣着枫叶与翠鸟,花哨是花哨,却有一种别样的风流好看。
他仍有些拘谨,又仿佛很抱歉,有些低落的样子——因为他跑出来找他,叫雪怀被外祖父母发现了,以为他与他有什么。
他也没有立场去为雪怀解释。
他知道现在的雪怀很讨厌自己,巴不得退避三舍,就像……前生最后那段日子一样。
雪怀叹了口气:“算了,没事,反正你现在出不去,不如留下来。这种事不要再来第二次了,云……云公子。”
云错低声道:“可是我不来,你生病了怎么办呢?镇魂汤伤脾胃,你也不肯好好吃饭,没人看着,你总是叫人这样不放心。”
雪怀想了想,没有反驳。
云错这仿佛他老爹一样的口吻他已经听习惯了。这次的确是他自己没注意到自己的问题,他习惯了来不及爱惜自己身体的生活方式,连带着这一世也没顾得上心,只知道修炼。
他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以后会注意的。”
云错自己找到了编织精细的万年竹席铺在地上,雪怀给他找被子。
雪怀看着他外婆拿来的这一床被子发愁:“姥姥她好像年纪大了,忘了把你的被子拿过来,这床是她刚刚说要给我加上的,今天夜里冷。”
云错道:“我可以不盖被子的,你用吧,我不是很冷。”
雪怀还是把这床被子给他拎上了:“算了,没关系,我明早再去找姥姥要一床,你先凑合着用。你要是想吃零食就自己去储物戒里拿,有海妖的小笼包和蟹肉饼。”
云错不做声,很小心地抻平被子,再很小心地躺下来。
他的呆瓜猫此前一直不见踪影,此时也扒着窗户窜了进来,嗖地一下就拱进了云错怀中。
雪怀又发现他外婆忘了拿枕头——于是把自己的几本书用布包起来叠整齐,也塞给了云错。
他小声咕哝道:“怎么全都只有我一个人的?被子、枕头没有,可你的盥洗用品又都送来了……喏,给你放在这里。”
云错道:“好。”
雪怀发现他眼底又浮现出了一些轻小的笑意——但他不知道云错在笑什么,也懒得去问。
他有些累了,翻身上床后就灭了灯,裹着被子睡了。
云错亦没什么言语,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微不可查。
半夜果然冷了起来,雪怀半梦半醒间觉得冷,正要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却忽而觉得有人给他加了一床被子,轻手轻脚地给他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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