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错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挪动了步子,企图将雪怀挡住,被雪怀一眼看穿——
他扒开云错的肩膀,努力跟师兄套近乎,企图获得一点小道消息:“怎么样,师兄?掌门是不是跟你说要把我和云师弟往死里整?”
沙华摇头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好啦,快进去吧。”
雪怀叹了口气,扯着云错进去了。
刚进去,雪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们之前练习的五大最难的试炼难关全都白费了,慕容金川显然知道他们提早进行了训练,还知道他们选的是哪几个场景,故而干脆一个都不用,给他们的全是难度次一级的考验。
场景难度次一级,那就意味着要在别的地方增加难度。
雪怀握紧了手中的灵火铳,用心感受着周围的天地——他耳力聪敏,很快在其中分辨出了一丝不寻常的风声。
他轻声道:“有东西要过来了,云师弟。”
云错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把他拉过来,拉去了他身后。
他手上,锋利的兵刃已然出鞘。雪怀在他身后,望见他用的赫然就是他前世在战场上用的蝴蝶双刀,一长一短,华美凌厉。
他沉静地道:“雪怀,躲在我身后。”
这感觉很奇怪,持刀的人不再是他。从前他是云错的刀,刃口对外,毫不动摇,他一点一点成长为最后的左护法,为他斩出所有的通天坦途。今生却好似变成了他的刀鞘,换成云错来保护他,尽管做得还没有那么好。
雪怀道:“嗯……没关系,你别管我,我是药修,不会有事的。”
云错回头看了他一眼。雪怀伸手给他示范了一下——他原先射下蝙蝠时控制不住灵火铳的星芒,差点酿成大祸,但换成治愈术时就完全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灵力放大后,最基本的防御术、净化术、清心术、修复术急剧生长,药修的力量是“复苏”而不是“进攻”,故而不会造成什么毁灭性的后果。
他现在还没能达成心外无物的境界,散漫思索时,柔和的星芒挥洒天地,他每走过一步,脚下如同逢春一般,能生出数不清的花朵与嫩叶。他们所过之处,天清风朗,流云聚散,无形的气场环绕他们。
万物逢春。
云错本人尤甚。
强力的治愈术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时候,他起初是见到天地变色——他眼中的,深红的天空与诡异黄褐色的山川河流,忽而晃动了一下,挤出了一丝他从来没见过的颜色——缤纷灿烂,生动如梦。他本能地知道,那是这个世界真实的颜色,却转瞬即逝,仿佛透过屏风后跃动的烛火一样,抓不住。
但那也足够美,让他失神。
旁人只知道魔界人直视仙家时会看不清,仿佛隔着迷雾,但只有云错自己知道,他一个人是不同的,不同于所有的仙,更不同于所有的魔。或许他的魔眼诞生于他这带有一半仙人血脉的躯体,即便他用法术压制自己眼中的魔息,他也无法看见物体本来的颜色。
他的世界,永远只有偏红或是偏绿的两色,正红与正绿是他能理解的,最好看的颜色。而黑,则是他与别人唯一相通的颜色。
他自己不是不会治愈术,也不是没看过他的眼睛,但今日这种情况是第一次。被治愈术笼罩的那一刹那,他窥见了真实世界的一帧残片,仿佛一叶障目之人吹动了那片叶子。
雪怀突然就发现云错不动了。
这半魔的青年停下脚步,仰头看天,神色中出现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怔忪与神往。
他隐约窥见了那扇门,那里头芬芳、美好的另一个世界,而那扇门是雪怀为他打开的。
云错轻声问:“雪怀,你在想什么?”
雪怀瞅着他,毫不避讳:“想你啊。”
这不是废话,治愈术在他头顶罩着,不在想他,还能想谁?
他掂了掂手中的灵火铳,随意把玩了一下,枪口对上云错,指尖透出清心术的光华:“去吧,云师弟!师兄在后面看着你。”
他勾出一个轻快的笑意,仿佛是玩趣被彻底勾起来,云错被这样的眼神勾住了,咬死了——
那一刹那,什么都不用确认了。
眼前人就是上辈子的那个人,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少年风流。他带着经历过战火的游刃有余与脱离了稚嫩的沉稳。
那阵风声终于来到。幻境边缘,出现了一条森然的烛九阴,黄澄澄的蛇眼直通地狱,发出令人心神祸乱的嘶声。
雪怀与云错,不约而同地迎向目标。
他的刀在云错手中发挥了十成十的用处。云错杀人一向如此,暴烈、精准、狠绝,和雪怀如出一辙。他在前走,雪怀便紧紧跟上,为他愈合新伤,造出屏障。两人之前没有配合过杀凶兽,却彼此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地过了下来。
*
第一个关卡,慕容金川搞来一条烛九阴。
第二关,二十只赤炎金猊兽。
第三关,百万阴兵。
第四关之后,不再有突如其来的凶兽猛鬼。慕容金川到底还是心疼这两个小的,最后两重,随机挑了两个难度适中的关卡给他们。
第四重倒是没什么,问题出在第五重。
第五重是纯白的迷雾,正是云错日日修炼的那个山顶。难度不高,却恰好是雪怀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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