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轻轻一跳,记忆的碎片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纤弱的男孩用树枝在地上写了类似“13号”字符,像幼兽一样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
亮晶晶的绿色眼睛似乎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一句表扬,可是耿直的一三队长并不知道该怎么夸赞这个完全没有价值的名字,他想了想后,撩起了自己右臂的衣袖,露出那行青灰色的刺青。
“我们……我们很有缘。”这样的台词对他而言有些羞耻,他差点又犯了结巴,“既然这个被你用去了,那我就叫一三——不过,你还是得叫我队长。”
男孩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喉结,似乎在嘲笑他的发音。
彼时只有十六七岁的一三队长不高兴了,仗着大了几岁的年纪严厉地指责对方:哑巴没有资格嘲笑结巴。
“队长,怎么了?”
一三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维塞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将他的心思全部看透了:“我起初以为这只是一系列糟糕的巧合,不管是朱塞佩遇上鳞城还是鳞城杀死玛格丽特。我以为这三天三夜的列车纠葛里至少藏了一段颇为真挚的感情,然而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朱塞佩一定是在鳞城的身上发现了什么才将他送给了玛格丽特,他将一颗炸药埋在了玛格丽特的身边,然后不花一丝力气就将她彻底地炸毁——你知道吗,玛格丽特死的那天我在奇迹酒吧里看见过他,他在那里点了一杯叫血皇后的酒,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一边喝一边微笑,似乎是有一点点难过的,可是我看到的更多是轻松和放心,他像是丢掉了什么巨大的累赘一般,非常安心地欢歌痛饮。我这才知道这个深情款款的影帝早就在密谋杀死自己的爱人,他千算万算,最终轻而易举地借刀杀人。”
“这么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一三皱眉。
“谁知道呢,或许是当时他鬼迷了心窍?又或许是暗地里的独裁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他的欲求?他的想法我又怎么明白?我能确定的一点只有,他铁了心要杀死玛格丽特,为了野心也好、为了欲望也好、纯粹只为了背叛也好,哪怕冒着扶植起鳞城的危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昔日的爱人送上绝路。”
“你选择帮助鳞城,是因为你觉得朱塞佩更危险?”
“这是一方面。”维塞利点了点头,“另一方面,正如你所想,朱塞佩的统治和声望太过于稳固,如果没有那个疯子胡乱打出的一手牌,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摧毁它。”
一三提醒他:“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当着全世界的面宣称你的独裁欲望。”
“那又有什么关系?观众们不喜欢一家独大,所以他们绝不会倾向于帮助我或帮助鳞城,我们两边可以尽情地亮出手中的底牌,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维塞利的眼中闪着光,“队长,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不要统治胜利区,压倒性的优势确实会带来不利,我想让你彻底地丢掉它,是的,丢掉它,把这块处于岛中央的地域让给我们作为战场——我信奉角斗场上的丛林法则,梦幻岛上所有的人都信奉它,鳞城也不得不信奉它。”
“……随便你。”一三轻轻揉了揉额头,他觉得今天的维塞利仿佛彻底地变了一个人,又或许,他从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Omega。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要走了。”他喝了最后一杯酒,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又问道,“那家奇迹酒吧,你是什么时候维修的?”
“维修?什么维修?”维塞利皱了皱眉,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它不是一直好好地开在这里吗?”
一三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他尝试想起那个两周前在和皇后的火拼中死去的酒保,试图对维塞利进行一番描述,然而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完全回想不起那个人的脸。
这不正常。
一三队长确实不擅长记人脸,但这不代表他记性差,也不代表他会轻易忘记不久前见过的人。
他觉得不太对劲,各方面的不太对劲。
这个念头又让他联想起自己记忆里的那个有着绿眼睛的少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记忆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
强烈的烦躁情绪让他想赶紧离开这里,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问:“我该怎么放弃胜利区?”
“请在这里签字。”维塞利将一份整齐的文件递给他,“尽管规则里没有相关的规定,但还是需要进行简单的手续作为证据保留。”
一三粗粗地扫了一眼,无所谓地签了名字,将文件地还给维塞利后,他又问道:“鳞城知道你们的想法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金发的Omega眯着眼睛慵懒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更好,不是吗?不过在你写下你的名字后,他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完,他合上手中的文件,温文尔雅的冲一三行了个礼:“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了,那么队长,下次再见——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
在司机的簇拥下,维塞利离开了这片会场,同时,一三注意到正搀扶着他的司机目光中透着隐隐的恐惧。
那不是普通的敬重或依赖,是一种纯粹到连Alpha都无法掩饰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维塞利的身上。他会说出这许多秘辛,会突然决定和皇后全面开战,或许就是因为在这一周里他的身上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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