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塞利说不出话来,耳边的声音再次催促他:“甩开,去门外。”
因为过敏和发热几近完全脱力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他有些粗鲁地甩开拽着自己脚踝的手,大步迈向房门,拉下了门把手,然而在厚重的木门被拉开的一瞬,“指令”赋予他的力量一下子流逝殆尽,他膝盖一软,身体重重砸在了门框上。
梦幻岛的规则其一,岛住民必须绝对服从观众下达的指令,如拒绝或无力完成任务,将通过催动植入其体内的芯片强制执行命令。
耳边传来任务完成的一声铃响,一三垂下眸,任由渗出的汗液将睫毛打湿。
能量的剧烈消耗导致他的身体比刚才更虚软,过敏的痒痛蔓延至全身,情欲的火焰在他每一寸皮肤上燃烧,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感到很累,很难受,但他告诉自己不能倒在这里,门缝中喷涌而出的浓稠信息素会杀死他,维塞利埋在门外的陷阱也会杀死他。
他要在维塞利的杀手找到他之前离开这个房间,去冲个冷水澡,然后叫个医生过来看看房间里那个不知死活的Omega,这样想着,他扶着墙面一步步往外走,汗珠从下巴上低落,砸落在白瓷地面上。
他的目光略微涣散地盯着地面,过敏和发情的双重刺激让他的反应变得很迟钝,因为身体的晃动,眼前的地板一会儿显得很远,一会儿又显得很近。
光洁的白色瓷砖反射着两个人影,一个是因为难受而蜷缩着身体、勉强站立着的Alpha,另一个是他对面站着的修长人影,那个人留着一头长发,但看体格不像女人,沿着影子的来源看去,能看到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靴。
那双皮靴并不一般,首先它是“外来货”,是遥远的大陆上那群高贵的观众们喜爱的品牌,其次它的款式非常正规,往往流行于上流宴会或重大节庆,通常用来搭配燕尾服。
燕尾服!
一三急急地喘了口气,本能地感到危险。
眼前的男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房间外的,一三自认不是个迟钝的Alpha,刚才简尼斯在门外十米开外的地方他就想打喷嚏,如果是同类,或许在更远的地方他就能察觉到威胁。
唯一的可能是面前的人是个Beta。
长发的、穿着燕尾服的男性Beta。
几乎是在做出这个判断的同时,他的指尖虚捏了两下,身体歪歪斜斜地往前走了两步,下一瞬他忽然向前一个疾驰,右手不知何时已然握住匕首的手柄,原本虚软无力的身驱一下子如剑刃一般崩直了,在一个假摔后充满力量地出鞘,银芒直直指向猎物的咽喉。
此刻他心中想的并不是维塞利与他的契约,也不是皇后施加于他与同伴的诸多磨难,更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与维塞利之间的微妙关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他的猎物,只要是猎物,无论是狡兔还是羚羊,他同等对待。
所以不分轻重的一刀在刹那之间袭向对方的喉咙,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猎物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没有惊慌、没有闪避,只是一如既往地,用一种包涵着傲慢与嘲弄的眼神注视着他,近看能发现他的眼睛是绿色的,是像野狼一般,象征着嫉妒和贪婪的冷绿色。
他的刀锋停止在触碰到对方前的那一瞬,匕首的寒芒划破皮肤之前,一种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定住了他的身体,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惶惑,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见后者仍然好整以暇地站着,双手插在衣袋中,嘴角还带着冷冷的微笑。
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过去后,他听到耳麦里传来的声音:
“停止攻击。”
不再是以往的冰冷女音,而是来自一大群狂热观众的呼喊,他们的声音中流露着愤怒和担忧,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急切。
他呆了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被允许杀死眼前这个猎物。
而对方似乎对此有十足的把握。
好不容易聚集起的力量一下子散去了,灼热、麻痒和疲惫袭击了他的身体,他用最后的力量将匕首插进一旁的墙壁中,借力支撑着身体,尽可能让自己不那么难看地与面前的Beta对视。
那人笑了,狭长的眼尾轻轻挑了挑,他说:“我们来打个赌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气息,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上也有相类似的气味,确切地说是他的信息素,是那种寒凉的、坚硬的、极具攻击性的,刀刃一般的味道。
他没有等一三回答,就接道:“我赌你会在五秒内跪在我面前。”
一三蓦地抬起头,单是这句话就足够让他把这个男人放上猎杀名单的第一位,他此生头一回被人用这种方式侮辱,罕有的屈辱感让他漆黑的眼眸看起来格外凶狠。
他缓缓地将手从匕首的手柄上移开,摇摇晃晃地挺直了膝盖,他发现自己站直了并不比这个Beta矮,相反的,Alpha的气势总能压过对方一头,这正如他所愿,他要无声地贬斥对方嚣张的言论,用行动来传达自己的轻蔑。
然而上天似乎把仅有的眷顾都给予了眼前这个疯子,很快,他绝望地听到耳麦中传来激动又期待的呼喊:
“跪下!跪下!跪下!”
他的膝盖止不住打颤,他再次咬了一口下嘴唇,五指死死扣住身侧的墙面,哪怕冒着激怒观众的风险也要把自己的双脚钉死在地面上,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顽抗并没有让耳麦那边的人气愤,他们甚至更激动、更雀跃,像是要堪破他的底线一般,赞叹着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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