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骆宝樱也一个样。
只卫老夫人护着,程氏不好再说,说多了,又惹到卫老爷子,她笑一笑,看着卫三夫人:“我是觉着骆家也是有规矩的,随口说两句罢了。”
言下之意,那是你儿媳妇,又管我何事?
卫三夫人向来沉静,从她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闻言却招手叫骆宝樱过来:“琅儿去衙门,你要是一个人用膳冷清,便与我一起,晚上你们再自个儿吃。”
骆宝樱眉开眼笑,依偎着卫三夫人坐下。
原是做错事儿,可谁也不计较,金惠瑞看着她只觉刺眼,心想这骆宝樱到底是什么宝,她们竟然一点儿不舍得说她?
她到底哪里好了?
越想越是不明白。
不若金惠瑞,程氏对骆宝樱其实没什么怨怒,只是瞧不上她骆家而已,眼见她们都不责备,也懒得开口,转而说到一桩高兴事儿。
“惠瑞与宜chūn侯是表兄妹,可嫁过来之后,还不曾相请,昨日使人去送帖子,宜chūn侯答复说后日休沐来做客。”程氏笑眯眯道,“母亲,咱们得好好款待一下了,说起来,他也是许久不曾过来,几年了,已是长成了大小伙。”
骆宝樱眉梢一挑,心想,弟弟竟然会答应过来?
到底是何意思?
其实金惠瑞也是抱着侥幸先发了请帖,实则留着后手,假使罗天驰不肯,她便将此事瞒着不与卫家人知道,等再过一阵子,带卫莲去他们家。因父亲出手相请,借商议兵马司一事,罗天驰定然会前来。
谁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金惠瑞心花怒放,觉得给自己挣了脸面,也有些意外的惊喜,罗天驰竟然记得她,还愿意过来用饭呢。
可见他对她印象不错。
见她掩饰不住的得意,骆宝樱脸色微沉,她当然知道罗天驰那日已知晓她的意思,可弟弟的想法,她却不清楚。
但她相信,弟弟不会让金惠瑞如愿的。
且等着看罢。
卫老夫人闻言打量一眼金惠瑞,与程氏道:“既是你们二房发的帖子,这宴席便你来管,我到时与老爷说一声。”
程氏本就是这个意图,最好那宴席就设在他们院中,到时将女儿好好打扮,或许能得那年轻侯爷的青睐。
假使两家结亲,他们二房的将来真是不用再发愁了!
☆、第111章
卫琅到得酉时才回。
将将进门,鼻尖就闻到香味,往里一看,桌上摆了八菜一汤,骆宝樱人呢,就倚在门口,看见他,一双兰花似的手伸过来替他解腰带,宽衣,甚至还把鞋子拿过来放在他脚下。
那一刻真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被这样的妻子伺候,滋味极其美妙,好像浑身的疲乏瞬间都没有了。
他拢住她的腰,手指在她腰间一捏,挑眉道:“转xing了?还是今儿一日没见我,想得慌?”
在家时,她可没这样,每回都是他自个儿穿衣服,自个儿脱衣服,她的呢,白天有丫环,晚上有他代劳。
骆宝樱手指一戳他胸口:“不转xing儿也不行,今朝你没让我起来,猜猜我去上房怎么了?”
难不成受委屈了?
可祖母向来喜欢她,母亲又是和善xing子,不与人为难的,怎么可能?他脸色微沉:“难道是二伯母?”
一下就猜中了,真没意思。
骆宝樱撇嘴儿道:“可不是吗,说我没个做妻子的样子,不像她那儿媳妇,早早起来服侍相公,又早早去拜见,我寻思,好像是有点儿做得不好,这不专程在等着你呢?卫大人,你觉得如何?”
卫琅笑起来,低头在她耳边道:“不如何,其实为夫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回来看你乖乖躺chuáng上。当然,最好不要穿衣服。”
“没个正经!”骆宝樱脸一红。
这人行事作风真是越来越风流了,她吃不住,扭一扭腰身:“菜都凉了,快些用饭罢。”
他放开她,洗净手坐下来。
八样菜里有六样都是他喜欢的,瞧出来是花了心思,只不知是问下人,还是她自己注意到的?他有点想问,但忍住了,她刀子嘴,准不会说他喜欢听的话,不管如何,她能这样等着他,总算不错。
至于别的,还得慢慢来。
因他知道,她虽愿意嫁他,也出自真心,可并没有完完全全的喜欢上自己,那是一种直觉,他也说不清楚。便好像从第一次遇见,她对他的感qíng里就藏着一种复杂,不像别的小姑娘那样,可也许因此,才叫他更放不下罢。
骆宝樱见他忽地停住了,点点虾仁道:“这个好吃,厨房说从近海运来的,用了好些的冰呢。”
这些美味她以前常吃,可住在骆家之后呢,也就只能在梦里吃吃,而今又满足了口腹之yù,她笑得很开心,像个小馋猫儿遇到新鲜的鱼一样,很容易满足。
他笑一笑,夹了一个,但没有给自己吃,而是喂到她嘴边。
“来,看你今儿这么殷勤,奖赏你的。”
她无言:“这也算奖赏?”
可瞧见他修长的手指,温柔的目光,她一时心里又有些甜丝丝的,凑上去一口吃了。
“为夫喂得是不是比你自己夹得好吃?”他调侃。
她假装回味了一下:“没觉得。”
他暗道,心口不一,但也没有戳穿她。
两人用完饭,他见她坐在案前又要看书,一把拉住她手腕:“不是说要走一走吗?我白日不能陪你,晚上有空。”
她今日没吃撑,就想偷懒,结果被他半拖半拽的拉了出去。
月高星稀,院落里很安静。
他握住她手掌,从那条小径里往外走,有光亮的时候,这里因乔木长得茂盛挡住太阳,尚且yīn沉沉的,别说这会儿了,走到深处伸手不见五指,骆宝樱就有些害怕,半边身子藏到他怀里,嗔道:“怎么非要走这儿?”
见她胆小,他就高兴。
顺势拢住她肩膀道:“你没走过罢,带你见识见识晚上什么样子。”
“又不好看!”她嘟囔,“你是不是存心吓人呢?”
他哈哈笑起来。
像个恶作剧的少年。
骆宝樱恼得掐他一下,他一点没躲,反而把她搂得更紧。
男人身上的墨香围住她,在黑暗里,味道更是浓重,她再回头看这些树木的黑影,便不觉恐惧了,毕竟有他在身边,总不至于还能窜出一个人来,她轻声道:“明儿早上可不准管我丫环,我得与你一起起来。”
“嗯?”他皱眉,“你还真在乎二伯母呢?她说她的,你不用理会。”
“也不是,毕竟我才嫁过来嘛,生怕母亲生气。”
卫老夫人年纪大了,更容易宽容,可三夫人呢,不太说话,这次偏帮她,可谁知道心里会不会高兴?毕竟卫琅是她亲儿子,作为婆婆,都希望儿媳体贴儿子吧?她虽xing子骄傲,却也是知晓礼数的。
卫琅道:“母亲也不会怪你,不过你执意要早起,也随你了,多个人陪我用膳,不是坏事儿。”他拉着她往回走,“但这样,咱们就得睡早些了,是不是?不然你怎么起得来?”
“戌时睡差不多,现在还早呢。”
他邪笑了一下,咬着她耳朵道:“现在正好,不然真晚了。”
她才知道他用意,羞得踢了他一脚。
可即便这样早睡了半个多时辰,等到第二日,她仍是没有睡够,迷迷糊糊的靠在迎枕上,他替她穿抹胸。其实也不是很难的事qíng,可愣是用了一刻钟,实在是他忍不住不生绮念,这边碰一下,那边亲一下,时间就飞逝过去了。
好么,让她起,差些叫他迟到。
看来晚上还得再早些。
他轻轻拍她脸:“下chuáng。”
骆宝樱揉揉眼睛,没有适应,毕竟以前十几年时间,她在这个时段都睡着呢,身体不太容易苏醒,可说到的事qíng得做到,她摇摇晃晃下来穿鞋,梳洗之后便陪着他用饭。
胃口也不太好,光吃了半碗粥。
卫琅叹一声:“算了,明儿别陪了,瞧你这样子。”
“谁还没个老习惯呢,本来要改就难。”她起来,给他戴官帽,可个子没他高够不着,踮起脚尖也不行,她招招手,“下来些,我够不着。”
他忍俊不禁,但还是依言弯下腰。
她给他戴上去,又给他束腰带。
大梁的官服皆是用绯红锦缎所制,他穿起来极是合适,英气又俊美,气宇轩昂,她满意的点点头,挽着他胳膊道:“卫大人,我这就送你去坐轿子。”
他笑,但没有走到二门那里就止步了,伸手轻抚她的脸:“送到这儿就行了,你回头再去睡一觉。”
她唔了一声:“你小心些。”
他立在晨光里,眸色像湖水,柔声道:“我走了。”
她点点头,目送他远去,那是她作为妻子,第一次送他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心里竟有些空落。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样送他去办公,叮嘱他,早上送他走,晚上等他回来,小小的事qíng,其实意义却不小,这代表着他们是夫妻了。
只有夫妻,才会如此。
她抿嘴一笑,转身回去。
等到第二日,便是休沐,金惠瑞请了罗天驰,卫老爷子知晓却也没说什么,只听卫老夫人的意思,让二房去管,是以程氏一早就使人去集市采办了好些东西,都是时下生鲜,蔬菜,还有家里的好东西,燕窝,鱼翅都拿了出来。
卫莲也是心下雀跃,之前打扮了一回,瞧着不满意,临近午时,又使人把原先的妆都卸掉,重新描画了一番。
金惠瑞进来时,她正往头上cha珠钗。
看她这么重视,金惠瑞又有些惴惴不安,毕竟那是罗天驰,哪里这么容易就瞧上一个姑娘?若是,凭着他的家世,不知多少人觊觎,早就被人勾搭上了,可听说他现在还没碰过女人呢!
有心提醒她,金惠瑞笑着给她挑了一支赤金缠丝镶玛瑙簪子,cha于头上,一边道:“我这表哥啊,除了家里人,寻常人是不太容易接近的,且也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姑娘家,有回有姑娘投怀送抱,你猜如何,竟是被他差些推到河里。”
卫莲听着有些不悦,淡淡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他啊,以前咱们两家定亲,还不是来过?后来去横县也见过他呢,他还做了鱼脍给咱们吃,瞧着不像那么粗鲁的。”
金惠瑞并不知这一茬,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给我戴上这个。”卫莲又选了一对珍珠耳环。
镜子里,姑娘本就很是秀美,这般打扮下来,也确实亮眼。
金惠瑞心想,好歹卫家也是名门世家,照理说,卫莲还是有机会的,她笑一笑:“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刚才便听说表哥已经到了呢,如今许是要去上房先拜见祖父祖母的。”
卫莲站起来,又打量了一下裙衫方才与她出去。
罗天驰确实正往上房走,将将到得院门口,便遇到卫琅与骆宝樱,朝姐姐一笑,他道:“卫大人,今日恐是要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