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宝樱惊讶:“还有人承认了?”
“本是不会承认,只见太子殿下有追究的意思,她才站出来。”袁氏行到她身边,“是齐家的一个庶女,原也当不成太子妃,许是为别人铲除障碍。”
骆宝珠听得目瞪口呆:“娘,这些人怎得那么可怖!”
袁氏将她搂在怀里:“你才晓得?人心险恶,你在家中,有长辈们疼着,宝樱又待你好,你自然不明白,而今可看到了?”
骆宝珠骇然:“真不想出门了。”
“你这孩子。”袁氏无言。
三人到得宫门,坐上轿子回去。
骆宝樱有些心事,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选上当太子妃,可杨旭那举动多少叫她有点在意,她抽空便与袁氏说了。
听到太子竟还去过太医院,袁氏吃了一惊。
“也不知是不是多虑,只是想与母亲说一声。”
袁氏笑道:“你心思缜密,这事儿是该说。”她轻轻拍一下骆宝樱的手背,“你放心,我与你父亲商量下,若有必要,便与卫家将亲事先定了。反正琅儿恐是不久就要回京都的,你父亲说,之前便有消息,说都到定兴了。”
“那么近了?”骆宝樱一喜,“怎么爹爹没跟我说呢?”
“是该跟你说的。”袁氏道,“这儿最惦记的不是你嘛,你父亲啊……”
还未说完,骆宝樱的脸就红了。
袁氏本还要打趣,见她不好意思,忍不住抿嘴一笑,只她没料到,说曹cao曹cao就到,没等几日,就有小厮禀告,说派出去的大军这会儿凯旋归来了。
老太太高兴坏了,忙使人去告诉骆宝樱。
骆宝樱快步走到堂中,还没开口,骆宝珠跳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走,三姐,咱们去看三表哥!”
她其实也有点想去,但出于姑娘的矜持,觉着说这个丢脸,老太太看她难得的扭扭捏捏起来,笑道:“去罢,现在正热闹呢,听到没有?外面敲锣打鼓,声音多响,就在迎大军呢。”她吩咐几个婆子,“小心些,别叫姑娘被人挤了,再带几个小厮去。”
婆子答应。
骆宝珠拽着骆宝樱就走。
她知道姐姐担心卫琅,可这姐姐啊面子薄,在人前从来不说的,她可是见过她没事儿就拿着卫老夫人送的佛塔念念有词呢!
骆宝樱跟在她后面,脚步也忍不住快了起来。
城门口,喧哗鼎沸,百姓们纷纷出来看热闹,但也是满怀欣喜,狄戎首领伏诛,扬大梁天威,百姓的日子也更安乐,他们见到将军们骑着高头大马入城,瞬时都欢呼起来。
声音吵闹的都有些承受不住。
骆宝樱稍许捂住了耳朵,抬起头四处张望,想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可怎么也找不到,她有些着急。
该不会大军得胜,他自己却遭遇不测……
突然胡思乱想起来,她心头很乱,才发现自个儿是真害怕,就在这时,骆宝樱把小手一指,叫道:“三姐,快看三表哥,出来了!”
前头五骑之后,紧跟着便是一头雪白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身穿深青色银织白鹤云霄夏袍,头戴紫金冠,一张脸虽比去时黑了些,可仍是俊美无双。此番手执马鞭,一手握着缰绳,气定神闲缓行在人群中,自有股睥睨众生的孤傲。
与她初初第一眼见到,那神qíng竟是十分相像。
身边的骆宝珠看见未来姐夫,极是兴奋,大叫道:“三表哥,我跟三姐在这儿呢!”
像是听见一些声音,卫琅转过头来,微微俯视看向她们,那里立着一个姑娘,不像旁人那样欢喜雀跃,也不曾有一点声音,她如此安静,也如此美丽,将周遭所有的一切,都遮掩住,好似这世上,在他眼里,就只剩下她。
短短一瞬,他停顿这一瞬,又往前而去。
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在骆宝樱看来,他是瞧她一眼就立刻走了,由不得就很生气,她急匆匆过来见他,他就这种反应?
她抿住嘴,转身就走。
回到家里还闷闷不乐,老太太与袁氏说起来,倒是极为高兴,甚至已经在说何时定亲的事qíng,可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在老太太屋里用了午膳,她告辞回跨院。
此时距离他回京已过了两个时辰,便是去宫中面见圣上也足够了吧?但他还是没来骆家,她也不知心口泛着是什么滋味,像是往前没有的,气闷委屈不悦,也许自己为他担心了那么久,是白担心了。
本来就是他一心喜欢她,她何时也真在意他了?
谁管他呢。
她气呼呼的朝屋里走,将将进入院门,也不知哪里伸出一只手握住她胳膊,猛地就将她拉入了怀抱。
有些陌生的味道,不是墨香,她惊诧的抬起头,瞧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幽深似海,他轻声道:“想我了吗?”
☆、第96章
已经隔了快一年,再次听到这声音,像三月chūn风,直拂入心头。
她怔了怔,明亮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目光掠过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鼻子,最后停留在说出话的嘴唇上,那里挂着笑,十二分的欣喜,她摇头:“不想,一点儿不想。”
小姑娘撅着嘴,扭过头,不想理会。
可刚才明明来城门看他,卫琅恨得想在她脸上咬一口,他冲两个丫环道:“你们先下去。”
其实他不说,那两人也羞得不敢看,闻言更是一溜烟的跑了。
骆宝樱瞪圆了眼睛,怎么有这样不顾主子的奴婢啊!
她恼道:“你放开我。”
男人两只手紧紧搂在她腰间,在她院门口肆无忌惮,她推他的手臂。
他轻笑:“你推得开,我就放你。”
好像铁臂一样,纹丝不动,经历了沙场磨练,他的力气更大了,骆宝樱气馁,松开手指道:“你以为叫蓝翎,紫芙走了,别个儿就瞧不见了?传到祖母耳朵里,知晓你本xing,看还准不准你来咱们家。”
“本xing?”卫琅道,“本xing我还没露出来呢。”
“什么?”骆宝樱惊诧的抬起头。
瞧见她菱角般漂亮的红唇,他一口就亲了上去。
蛮横,有力,如同第一次亲吻,把她咬的发疼,她两只手趴在他胸口,手指紧紧抓住他衣袍,一下一下的拉扯,叫他轻点儿,但并没有再推他。他略微松开唇好让她喘口气儿,可只那么片刻,又把她后脑勺重重一压。
思念了那么多日的人,就在眼前,就在他怀抱里,他好像一只饥渴了千年的猛shòu,想把她撕碎了往嘴里塞,要不是她在他耳边轻哼,怕她疼,他一时半会难以止住。
疾风bào雨席卷而过,她两只手不知何时搂住了他的脖子。
想到她后来的回应,他凑上去亲亲她的唇:“还说不想我?不想还去城门?”
虽然分隔许久,可男女一旦有身体上的接触,便能把那千里的距离拉近,她又觉得他还是那个要去岭南时,风尘仆仆赶到横县与她告别的卫琅,讨厌又叫人喜欢,想狠狠在他胸口捶两拳,她仍不答,只道:“你刚才瞧见我了?”
“你这样子,不瞧见都难。”他手指从她眉间抚到嘴唇,停留在上面,轻轻捻。
骆宝樱轻哼一声:“但你没与我说话。”
原来为这个生气了,卫琅愕然,随即就朗声笑起来。
她恼道:“你笑什么?”
笑她在意他,这就是明证,不然他理不理她,她不会放在心里,不过,她都给他亲了,还要什么呢?他哄她:“要没有旁人,我一早就跟现在这样了,还是你想我当街亲你?”那时候看到她,天知道他多想下马,可还要入宫复命,他下了多少功夫才忍住,到她这里,她还生气,他揶揄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么想我,连一时半刻都等不得。”
骆宝樱脸腾地红了:“谁想你?谁要等你?”
就嘴硬吧,他懒得戳穿她,又低下头蹂-躏她的嘴唇。
等骆宝樱回到东跨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撞到了,肿了好些,但颜色也更鲜艳,像染了朱红似的。她拿梨花镜一瞧,自己都不好意思,暗骂卫琅害人,晚饭她死也不能与长辈们吃了。
这事儿传到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与袁氏笑道:“年轻小伙子就是血气方刚。”
袁氏道:“母亲可说错了,三公子年岁可不小。”
二十二岁的人了,也不容易。
老太太深有同感:“许是很快就会来提亲。”
正如所料,回到卫家,与长辈们叙qíng之后,他就说提亲的事儿,难得见儿子对终身大事这么上心,卫三夫人心想,还真是喜欢上骆宝樱了,不过她心里也高兴,早成亲早抱孙子,无有不愿的。
倒是卫老夫人道:“这不难,只你立了大功回来,这阵子恐是忙,提亲也是大事儿,搀在一起不好。你也莫急,我一早就与老妹妹说过,他们心里有数,不会将宝樱许给别人,正好你也看看聘礼,若是觉得有欠缺的,咱们补上去,到时候风风光光给你迎娶妻子,可不是好?”
说得也不错,总不急在这两天,卫琅便答应了。
确实也开始忙了,第二日宫里便设宴,皇上传他与江良璧一起入宫,太子相陪,后又破格升他为左chūn坊大学士,充任日讲官,每日为皇帝讲解经书,那是一个极为清贵的职位,也是将来入阁的踏板,此后,身价倍增。
与卫家有来往的官员纷纷相请,恭贺他升官,一时都没个空闲的时候。
骆宝樱是五六日没见着他了。
这日还是卫家回礼,请了他们来做客。
当然还有别家,一起热闹热闹。
骆宝樱临走时,把身上裙衫瞧了又瞧,总觉得哪里不满意,回头将耳垂上一对儿蓝玉换成珍珠的,方才舒服了,这才出门。两个丫环互相看一眼,偷偷的笑,原先姑娘去卫家哪里那么jīng细,可见是与往前不同了。
不过原本就是要成亲的人,女为悦己者容嘛。
蓝翎给她撑油伞,说道:“卫家之前使人来传话,那小厮透露,说给三公子准备聘礼,库房恨不得搬空一半呢。”
那是多隆重的,肯定很快就要来提亲。
骆宝樱心想,真那么大方,她那点嫁妆拿出去,可有些难看了,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两家家世差那么多呢?在别人眼里,不定说她怎么高攀,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不悦。
来到上房,人都到齐了,老太太便与他们一起去卫家。
看着越长越漂亮的女儿,骆昀与袁氏道:“男儿不着急成婚,还是紧着宝樱来。”
袁氏道:“老爷,元昭可也是二十了,怎么也得分成两份……”她轻声道,“蒋老爷子好似挺喜欢元昭,你也晓得的,这聘礼能轻了?倒是宝樱,宝樱懂事,卫家又是对咱们知根知底的,还能真计较?”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饶是骆昀是三品官,也不由得为此尴尬,他想一想道:“便这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