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在小桐這兒吃團圓飯......都在這邊......小桐睡了......他開心拿錯酒杯喝到他小舅的二鍋頭醉了......他沒事,都挺好的......芯芯在旁邊麼?讓她跟舅舅說說話......芯芯啊......」
何鎮東替童桐圓了謊,再後來就是普通的閒話家常,畢竟是自己妹妹二位兄長還是挺關心他們一家過得如何。
只有騰岳炎,心思都在那扇緊閉的門內。
何鎮東電話才切斷,又有電話進來,不過這次的來電讓人較為意外,原祈。
何元皓僵著張老臉,一副手機有毒的嫌棄,何鎮東猶豫了下還是接了。
「甚麼?原祈你說慢點兒......瑀彤回來了?」該死!童桐又幹了甚麼。他抬眸看了一眼何元皓,有求救的意思,何元皓則不屑地噴他一臉,絕望地繼續應付著,「怎麼可能......不可能的,還活著怎麼可能不回來找我跟元皓......」回來了也不可能告訴你,讓你再害他一次?絕不!
「你想太多了,人都沒了多少年......香水?」何鎮東的心臟突然砰砰跳得厲害,童桐瘋了麼,太能搞事了他?「......你嗅覺有問題吧......你有見到她麼......她要是還活著怎麼可能不去見你也不來找我們。」
何鎮東嘖了一聲,都要講不下去了,口氣越來越僵硬,「你怕甚麼?怕她去找你,還是怕她的鬼魂去找你......那你到底在怕甚麼......因為你現在太反常了,瑀彤的死眾所皆知,我不明白你到底怎麼了......她是你的未婚妻,瑀彤最親的人就只剩下你了,你竟然怕她?」
「這幾年你沒夢過她麼......這幾年我挺常夢見她,」他後背靠在椅背上,畫風一轉陰森地說:「你不知道......炸藥的威力大到刨開她全身上下的肉,夢裡她的身體被炸藥炸得血肉模糊、焦黑惡臭,只剩下爛糊糊的碎末肉黏在骨頭上,大腿的肉也炸得稀巴爛,連著小腿都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胳膊一條炸沒了一條剩骨頭接著筋晃著,還有她那麼好看的眼睛全炸飛了,腦殼都掀了,整張臉也炸爛了,空蕩蕩的眼眶留著黑紅色的血水哭著跟我說她好疼好疼,讓我去救──」話還沒說完先被對方切斷了。「這麼不禁嚇!」
「不是大爸,咱們吃飯呢,您說成這樣咱們還吃不吃了?」看著一桌才吃一半的菜餚,何夕突然就沒了胃口,頭皮發麻、心肝顫抖,「您在哪看過炸爛的屍體?哪來得資源,我也去找找,看看是不是您說得這麼噁心。」
何夕不明白,彤姨都死了那麼多年,二位爸爸將她看得比誰都重要,今日竟然會拿她消遣原祈?
「隨便說說。」
這些都是童桐親身經歷過的,痛的刻骨銘心沒人知道,傷的萬念俱灰沒人疼惜,諷刺的是這些傷痛竟是她最愛的男人賦予她的。
「大哥,彤姨是不是原祈的那個未婚妻?」騰岳炎好奇地問。
何夕突然就來了興致,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我告訴你,我彤姨可是一個曠世美女,氣質出眾不說,經商手段果斷,是男人都恨不得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騰岳炎不屑地鄙視他看人水平如此膚淺,「誇張!」是男人他也看不上那樣的女人,沒誰能比童桐更好。
「真不騙你,還別說咱們家小桐跟彤姨倒有幾分相像。」
此話一出,二老突然就不淡定了...…
「哪像了?你彤姨跟小桐又不認識,也沒有血緣關係,怎麼就像了!」何元皓就是典型言多必失那類人。
何鎮東瞟了他一眼,餐桌下的腳無聲地踹了他一下,極重。疼得他憋紅了張老臉,還得齜牙咧嘴地笑著。
「就氣質啊,說話方式也有幾分相似,難怪我總覺得小桐身上有一股熟悉感。」
何鎮東淡定多了,不淡不鹹地說,「那時你還那麼小哪還記得你彤姨是甚麼感覺了,瞎說。」
「再小也已經國小都有記憶了,而且彤姨那麼疼我,我怎麼可能忘記她。」何夕抬起驕傲的下巴,「我找女朋友可是以彤姨為標準的。」
電話切斷的另一端,男人手中的琥珀色液體在酒杯裡劇烈晃動證明了他內心的焦慮,心愛男人的話猶言在耳,恐懼的窒息感充斥著他每一個細胞,他便開始感覺他的世界正一點一滴在崩塌。
當年的她真如鎮東所述的模樣死去的麼......?
炸藥的威力大到刨開她全身上下的肉,夢裡她的身體被炸藥炸得血肉模糊、焦黑惡臭,只剩下爛糊糊的碎末肉黏在骨頭上,大腿的肉也炸得稀巴爛,連著小腿都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胳膊一條炸沒了一條剩骨頭接著筋晃著,還有她的眼睛炸飛了,腦殼都掀了,整張臉也炸爛了,空蕩蕩的眼眶留著黑紅色的血水哭著跟我說她好疼好疼,讓我去救──
何鎮東說的一字一句就像冷銳的冰錐子,狠狠刺進他的心臟,無限循環。
他是他最愛的男人,但在那刻他卻覺得那個男人宛如地獄上來替她索命的勾魂者。
原祈顫抖的手用力捏著酒杯,狠狠將手中的酒一口喝乾,企圖撫平不安的情緒。
他怕的並不是瑀彤回來索命,他真正怕的是鎮東知道了是他親手推她去死,他會怎麼看待自己,是不是更加厭惡自己,更不願見到自己了──
不!不可以,一定不能讓鎮東知道,讓他怨恨自己不如死了。
他將地上皺爛不堪的紙張撿起往廚房的爐火走去,全是當年恐攻相關的所有文件,有原先自己保存的以及莫名奇妙出現在屋裡的那份,這些通通不能再留,必須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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