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换回玉央子模样的余笙,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强行装作镇定模样,直到脚步声在身后站定,才装作刚刚发现般缓慢回身,看向来人,紧张到面无表情。
回头,转身,最后抬头,对上来人的视线。
几十年不见,展笑天长高了不少,居然得抬头看人了。
当年二十出头的少年,已经打磨得锋芒毕露,那一身代表了仙盟盟主身份的赤色长衣更显张扬。
唯有那一双深色的眸子,盯着余笙看时,仍然一如当初,只一眼,余笙便能下意识地读懂里面的意思,是饿了,冷了,苦了,还是疼了。
如今这副盯着人不说话的模样,他也看懂了,应当是疼了,还有点点的苦。
他不说话,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余笙更是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被认出来,当初的诈死被看穿没有,只好清了清嗓子,装作不认识,想办法试探。
“阁下……”
这称呼一出口,展笑天便是一蹙眉。
好吧,换个称呼
“这位公子?”
展笑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余笙脸上有点僵,越发地面瘫起来,淡淡道,“哦?公子认得我?”
心里慌得一批:我、我以前什么样了?什么样??你说话不要这么吓人的好吧。
系统:你亲切地唤他小兄弟、小朋友,上来就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我……”展笑天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而后轻笑,眉头却未舒展,笑得格外吓人,“当然认得,半灵仙玉央子大名,如雷贯耳。”
没掉马甲就好,余笙松了口气,“过誉了。”
而后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我已是世外之人,三界已经是年轻一辈的天下了。身为人界仙盟新任盟主,展公子才是真的名声鹊起、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令人久仰,今日一看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人界的顶梁柱。”
求生欲尽数化作生硬的夸赞,一股脑地往展笑天脸上胡乱地拍。
展笑天不愧是主角,一派宠辱不惊,默不作声盯着他,似笑非笑……大概是想冷笑吧。
哎,徒儿长大了,会摆脸色了,为师心里好心酸又好欣慰。
余笙尴尬地继续说道,“不知展公子来此处是为了何事?”
展笑天垂眼看他,嘴唇一动,干脆利落吐出两个字,“扫墓。”
扫、扫墓……
余笙正寻思着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个‘玉央子’会出现在崖底,听了这俩字,就感觉喉咙里噎了一下,脑海里顿时冒出‘衣锦还乡’四个大字,脑子一抽,接话道,
“嗯好巧,我也是。”
说完了就差点咬了舌头,恨不得打自己一下。
扫什么墓!当初笑天留下的墓连墓碑都没了好吗?!
果然,展笑天面露狐疑之色,古怪道,“你也是??”
尾音都惊讶地扬上去了……
余笙连忙转移话题,“这个不急,你身上怎么有血腥气?难道是坠崖受伤了?”
展笑天面色稍微缓和了些,碰面来第一次挪开了视线,看向别处,“小伤,不过断了一条腿,不碍事。”
你咋不说你不过截了个瘫,还能喘气不碍事呢?!
余笙瞪大眼睛,紧张到面瘫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色彩,“这还不严重?!你……”
等一下,展笑天断了一条腿?那他刚才在后面还追得那么快?!这要是没断腿,是不是要直接把自己拦住了?
想想就后怕,余笙失神了一瞬,然而低头看到衣摆下方的一片血迹,还是心里一阵揪疼,几十年前,他好不容易把这人的身子从头到脚养好了,如今就这么说坏就坏……
一点都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简直就是仗着有不死之身乱来。
“你……生气了?”
余笙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心想我哪儿敢跟你生气啊,“我为何要生气?走吧,带你去前面的洞府内休息疗伤,之后的事等你伤好再说。”
他走上前去,主动搀扶住了逞强站着的展笑天,“对了,你这伤是什么时候……”
身上啪叽一沉,余笙一懵,转头看人。
展笑天半个身子都贴到了他身上靠着,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身体重量交了过去,收到他询问的眼神,摆出满眼的纯良无辜,“实不相瞒,我的确疼得要紧,站不住了,多谢前辈。”
不是,你刚才站得很稳啊,还在后面追着我跑呢。
余笙无奈,心想这倒是比逞强站着好多了,便不计较,再次询问道,“你的伤是怎么弄得?”
“摔……”展笑天跟着他一瘸一拐往前走,语气一顿,认真道,“率领众人和鬼界开战时,被鬼王打得,他下手都是杀招,打起来就是个疯子,连准备逃跑了的修士都不放过,我一心急,就漏出了破绽,让他趁机重伤。”
余笙微微皱眉,心想都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没打完呢?转念再一想,这的确有可能是殷妄之的作风,那孩子对人对自己都比较狠,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仇怨打这么多年不带停的。
“所以你就来扫墓了?”怎么感觉这个逻辑怪怪的?
“是。”展笑天面不改色,“我想起上次受伤如此惨重,便是崖底的师尊悉心照料我,无微不至地关心我、待我天下第一好。可如今我已经没了师尊,也没人再会如此真心待我好了,遇到的人不是敌人、就是弟子、手下,心中感伤,便想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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