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妄之总是阴沉沉、板着的脸忽然一松,舒畅地露出个无声的笑来,似是无奈,又似是在感叹‘小菜一碟’,“那就不离开这个家好了,师尊,这很好办的,不必担心。”
他向来直来直去,虽然唯有在师尊面前,会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脸皮这回事,但说话做事,一直就是简单干脆的模式。
话一出口,余笙顿时感觉自己得到了最大的救赎与升华!
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腾云也有劲儿了,一口气能飞上天!就连那些乱窜不好控制的灵气也瞬间乖得像个鹌鹑!
啊!舒服!
啊!自由的空气!
余笙陶醉般深吸一口气,彻底解脱,危机已经顺利渡过,他也活动了一下手脚,从原地站了起来,笑得风淡云轻、雨后天晴。
就差在手里摸个羽毛扇子,装逼地晃悠两下了。
他认真而专注地望着殷妄之,感觉这个徒弟前所未有地顺眼可爱,甚至开始纳闷,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殷妄之是这样一个贴心小棉袄呢?真是鬼不可貌相啊!
阵法也终于能放开了,就是余韵犹存,四周仍然带着较为稳定的惯性。
温久皱着眉,显然并不理解殷妄之的发言,“鬼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展笑天:“想用什么诡计把师尊骗走,然后独占吗?师尊,您不要信他。”
余笙:“……啥。”
怎么感觉主角徒儿们,越来越无所顾忌了呢,这都是些什么奇怪频道的发言,完全不像是他们平时会说的话啊,到底是哪里不对?
殷妄之目露不屑,沉默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玲珑螺?”温久一眼认出了那样法器,惊讶道,“这等罕见法器,竟叫你弄到手了。”
东西似乎不是产自人界,展笑天也没认出来,只皱着眉戒备万分道,“什么东西?”
异世有三界,每界各有法则、奇珍异宝无数,余笙纵然活了这些年,也没有认清、熟悉每一个法器,此时也只是觉得‘玲珑螺’三字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它的功用。
法器不大,正好能托在手掌心上,形状倒是让人过目不忘,正如那个‘螺’字一样,是呈现下粗上尖的螺旋形,一层层盘旋而上的。
好在它通体晶莹剔透,螺旋的部分又是越往上越细的,看起来更像冰淇淋,至于颜色质地,非玉非晶非金属木材,在阳光下流光溢彩,非要形容的话……
余笙灵光一闪地想到,那大概就是‘五彩斑斓的白’吧!
一不小心没忍住笑,余笙怕被误会了,连忙轻咳一声,随便夸赞了一句,“好漂亮的法器。”
殷妄之手里托着个玲珑螺,对于师尊目不转睛的打量很是满意,背脊都站得更加直挺了些,平日里总是话少,此时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师尊喜欢便好。这玲珑螺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稀罕宝贝,由几乎绝迹的乾灵水螺脱下的躯壳制成,那乾灵水螺则是生长在灵界与鬼界交汇之处的幽河之中,千年只脱壳一次,来去无踪,要想把它制成如今这件玲珑法器,也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失败,必须由三界内最精巧有经验的工匠来做……”
其姿态、有如皇太后的寿宴之上奉上寿礼的皇亲国戚,其遣词造句、有如竞价拍卖时的那些富家老爷……
余笙愣愣地看着、愣愣地听着,目光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法器,是无价之宝啊,难不成鬼王是想用它赚走我的全部财产,以此交换我的自由身?!
站在一旁的展笑天已经听得不耐烦了,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蹙着眉头,“我以前有个熟人,特别爱显摆,后来他死了。”
殷妄之滔滔不绝的话一个停顿,冷笑了一下,“言多不达意,那么此法器的真正威力,我就不口头介绍了,直接展示一下便好。”
说罢,便手掌汇聚起大量阴气煞气,倾注于那玲珑螺之上,另一手两指并拢成剑,直指玲珑螺,操控之下令其腾空而起,在悬浮中越涨越大、越大越亮,逐渐变得透明。
余笙眼皮一跳,直觉他是要搞些什么大动作了。
只见玲珑螺越涨越大,逐渐从手掌心上的小玩意儿,变得如同一座高塔,还不断旋转、发着淡淡荧光,那法器的白色外壳也变得越发透明,玻璃似的露出里面复杂离奇、刻满了各式机关、法阵的结构。
然后他听到了殷妄之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一侧头,才发现他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自己的身侧,
“师尊,这是徒儿为您想到的两全其美之法,您可还喜欢?”
两全其美?
余笙还没明白过来,旁边的温久倒是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不愧是鬼王做派。”
鬼、鬼王做派?!他听着怎么有点吓人呢?
殷妄之继续道,“师尊,您不想离开家,徒儿们又舍不得您,这些都没关系,徒儿绝不会让您为难。”
余笙:“……?”
在玲珑螺大出不知多少倍,将他在崖底的整个洞府都覆盖住的时候,余笙终于有了鲜明的危机感。
他开始抖,从头到脚都仿佛抽了风一样地抖……过了一会儿,余笙发现抖的不是自己,而是脚下的整片大地开始地震了,而震动的源头多半是那个法器。
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余笙与其他三名主角一同运气,脚下踏风,自地面悬飞而起一个高度,自上而下俯视着那个仍然在继续膨胀旋转的玲珑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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