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燃的说辞同已过世的母亲有几分相似,孟眠冬登时红了眼眶,道:“我不希望别人生我的气。”
“那孟明春刚才很生气,你为什么不和他回去?”闻燃原是想让孟眠冬体悟到他应该遵从本心,而不是委曲求全,就像刚才一样。
但孟眠冬却解读成了闻燃要赶他走,继而朝着闻燃鞠了一躬,礼貌地道:“闻先生,多谢你帮了我,再见。”
电梯一直没到,孟眠冬说完,方要去旁边的楼梯间,却被闻燃扣住了手腕子。
闻燃忍不住将孟眠冬拥入了怀中,但即刻意识到这样做会惊吓到孟眠冬,便又松开了孟眠冬。
而后,他凝望着孟眠冬,逐字逐字地道:“我没想过要赶你走,眠冬,我带你去医院。”
孟眠冬又害怕,同时又有些恍惚,低下头去,一语不发。
恰巧这时电梯到了,闻燃率先走进了电梯,又朝着孟眠冬道:“进来吧。”
“嗯。”孟眠冬点了点头,踟蹰着走到离闻燃最远的角落里缩着。
等下了楼,闻燃又为孟眠冬开了后车门,孟眠冬坐进去之后,又缩成了一团。
闻燃从后视镜里不着痕迹地窥望着孟眠冬,见此,心疼得无以复加。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已开进了医院,今天来急诊的病患特别多,闻燃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停车位,便又开出医院,停在了路边。
在车子停稳后,孟眠冬自觉地下了车来。
闻燃走在前面,孟眠冬乖巧地跟在后面。
挂号处人山人海,闻燃回首问孟眠冬:“你除了脸上,还有哪里疼?”
孟眠冬不习惯被人关心,迟疑着道:“左脚、胸口、肚子都很疼。”
由于孟眠冬掩饰得极好,除了脸上的外伤以及被闻燃以为是不小心的那一趔趄,闻燃并没有发觉孟眠冬的左脚、心口、肚子有异样。
闻燃不禁担忧地道:“你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孟眠冬声若蚊呐地答道:“我从自己房间的窗户跳下来了。”
跳下来了?
闻燃猛然记起了从天台一跃而下的孟眠冬,当时血淋淋的场景已过去四年,依然触目惊心。
他吐息滞塞,急欲问个清楚,但唯恐惊吓到孟眠冬,不得不将话咽了回去。
他指了指旁边的几排座椅,柔声问孟眠冬:“你左脚很疼,还是不要走路了吧,我抱你去那边坐着好不好?挂号恐怕要很久。”
孟眠冬本能地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这回答在闻燃的意料之中,闻燃倒也不失望,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孟眠冬道:“麻烦你了。”
闻燃注视着孟眠冬,孟眠冬的害怕无所遁形,所以孟眠冬是怕他生气,才改变主意的么?
他后退了三步,道:“我去借轮椅。”
孟眠冬望着闻燃的背影,略略有些发怔。
这个闻燃这么想和他上床么?他的身体真的这么有吸引力么?不然为什么闻燃要对他这么好?明明连血脉相连的父亲、哥哥、妹妹都没有对他这么好过。
过了片刻,闻燃从服务台借了轮椅,回到了孟眠冬身边,道:“坐上去吧。”
孟眠冬听话地坐上了轮椅,由闻燃推到了座椅边上。
——只有那边人要少一些。
闻燃去挂号,挂了骨伤科,又挂了肠胃内科。
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他才成功挂到号。
他向着孟眠冬走去,孟眠冬脸上满是倦意,整个人却充斥着警觉,仿若是生活在热带丛林当中的小奶猫,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警觉,才能不轻易地被吃掉。
看到他的一瞬间,孟眠冬身上的警觉更强烈了些,直让闻燃生出自己是豺狼虎豹的错觉。
闻燃心中无奈至极,但又不舍得责备孟眠冬,便推着轮椅去了骨伤科。
骨伤科内人满为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轮到孟眠冬。
孟眠冬任由医生脱去他左脚的球鞋以及运动袜,把脚踝裸露了出来,那脚踝明显已经肿了。
医生发问道:“你是怎么受伤的?”
孟眠冬答道:“我从二楼跳下来了。”
“年轻人,好好的,不要做傻事。”医生细细端详着孟眠冬,又道,“还有哪里疼?”
孟眠冬谢过医生,才回道:“胸口疼。”
医生为孟眠冬处理好脸上的伤口,才道:“你可能骨折了,先去照X光片吧。”
医生在孟眠冬的临时门诊卡中输入了些信息,便对着闻燃道:“好好照顾你弟弟。”
“我知道了,多谢医生。”闻燃并不解释他不是孟眠冬的哥哥,蹲下身去,为孟眠冬穿上鞋袜,便推着孟眠冬,前去照X光片。
照X光片的人倒是不多,过了不到十分钟,便轮到孟眠冬了。
但照X光片必须要躺着拍,闻燃不容许孟眠冬逞强,不再询问,直接把孟眠冬抱了上去。
不等孟眠冬反应过来,闻燃已经放下孟眠冬出去了。
照完X光片后,闻燃又进来,把孟眠冬抱回了轮椅上。
X光片要一个小时后才能拿,因而闻燃先推着孟眠冬去了肠胃内科。
肠胃内科人不多,值班医生询问了几句,断定孟眠冬只是饿久了才疼的,便开了些药,并嘱咐孟眠冬要按时吃饭。
出了肠胃内科,又等了一会儿,X光片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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