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冬回握住闻燃的手道:“嗯,我不怕。”
他们稍微步行了一段路,便到了钟嘉玉家门口。
闻燃其实比孟眠冬更害怕,如果孟眠冬将钟嘉玉的父母看成了钟嘉玉该怎么办?如果孟眠冬又认为他同钟嘉玉在图谋些什么该怎么办?
他命令自己要镇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按了钟嘉玉家的门铃。
门马上被打开了,开门的是钟嘉玉的父亲,钟嘉玉的父亲和钟嘉玉有七八分相似。
闻燃侧过头去看孟眠冬,孟眠冬的脸色明显苍白了,但什么都没有说。
他清楚孟眠冬显然将钟嘉玉的父亲看成钟嘉玉了。
他朝着钟父招呼道:“伯父你好。”
钟父让到旁边,道:“你们请进吧。”
孟眠冬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想要逃跑,但眼神一触及闻燃,他却没有逃跑的气力了。
闻燃叫钟嘉玉“伯父”,那么眼前的就不是钟嘉玉而是钟父才对。
确实眼前的钟嘉玉看起来年纪大了些,但明明是钟嘉玉,怎么会是钟父?
他已经决定相信闻燃了,便不断在心中默念着:这是钟嘉玉的父亲,这不是钟嘉玉,这不是钟嘉玉……
然而,他刚走到沙发边坐下,端了茶来的人赫然又是钟嘉玉。
给每个人都上了茶后,第二个钟嘉玉对着他道:“眠冬,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我……”他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突然,他被闻燃拥在了怀中,又被闻燃轻拍着后背,而后,他听见闻燃问道:“你们的儿子钟嘉玉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钟母红着眼睛回答道:“已经快有五个月了。”
闻燃又请求道:“请问能把钟嘉玉的死亡证明给我们看么?”
钟母没有拒绝,去拿了死亡证明来,死亡证明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钟嘉玉已经过世了。
孟眠冬看过死亡证明,又看着钟父、钟母,霎时头疼欲裂。
他倒在了闻燃怀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抱歉。”闻燃知道孟眠冬肯定不愿意留在这里,便向钟父钟母告辞了。
他扶着孟眠冬出了钟嘉玉家,又开车去最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间。
当他把孟眠冬扶进房间时,他听见孟眠冬道:“闻燃,我想起来了,钟嘉玉死了,我还去参加了钟嘉玉的葬礼……我……是我害死了他……”
是的,这一段的记忆被他刻意遗忘了,一直到看过钟嘉玉的死亡证明,他才想起来。
他脑中挤满了很多过往的画面,每一个画面上的钟嘉玉都是鲜活的,但现实中,钟嘉玉的的确确已经过世了。
他向来不爱和人交际,钟嘉玉是惟一的一个他能聊得来的朋友,面对仅有一个的研究生保送名额,他们决定公平竞争,最后的胜利者是他,而钟嘉玉却是在考研中失败了,再接下来,钟嘉玉面对的是一连串的打击,有时候,钟嘉玉会向他倾诉,但从来没有指责过他。
随着他们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等他研究生毕业,他们已经很少联系了。
他们就如同两条交叉线,渐行渐远。
在钟嘉玉自杀前一天,他接到了钟嘉玉的电话,电话里的钟嘉玉只是和他聊了一会儿天,并没有提及自身的情况。
他明白钟嘉玉的不顺,却不知道钟嘉玉当时已经决定自杀了。
钟嘉玉从小学习成绩就拔尖,背负着全家的希望,最终被压垮了。
当他得到钟嘉玉自杀的消息时,几乎是崩溃了。
在参加钟嘉玉的葬礼时,他更是被同学认为对钟嘉玉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他当时把研究生保送名额让给钟嘉玉,一切或许会不同。
回去后,他渐渐地觉得钟嘉玉没有死,钟嘉玉还活着,甚至渐渐地扭曲了,认为钟嘉玉要害死他。
说到底,他其实因为过于愧疚,而在逃避钟嘉玉的死亡。
只有钟嘉玉还活着,他才会好受一些。
但钟嘉玉却死了……
现在他回忆起了一切,愧疚便又再次控制住了他。
是他害死了钟嘉玉——他惟一的朋友。
他落下了泪来,又抱住闻燃放声大哭。
闻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住了他。
直到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才听见闻燃道:“我之前去过钟嘉玉家,听他的父母说起过你,你是钟嘉玉惟一的朋友,钟嘉玉从来没有在他父母面前说过你一句不好,每次提起来,他都说你很厉害,他很佩服你。眠冬,害死他的不是你,你并没有做错,他已经过世了,你应该好好地活着,好好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就算为了他,你也应该好好地活着。”
孟眠冬的双眼都哭肿了,他回抱住闻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对。”
闻燃根本没有责怪孟眠冬的意思,柔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心里也很煎熬,你认为钟嘉玉要害你,你却每天都会看见钟嘉玉,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能去想象,却根本想象不出来你究竟有煎熬,所以你不需要自责,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地活着。”
孟眠冬发誓道:“我会好好地活着的。”
“那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额头,问道,“还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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