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注意到一阵铮鸣,是惊寒将燕舟手中的刀挑飞。
许辞生意犹未尽,却不得不收起惊寒,看向燕舟,真心实意道一声:“承让了。”
燕舟仍然是那副与他有仇的表情,捡起自己的刀,不耐烦地对着许辞生摆了摆手。
许辞生不明所以,但仍是给他让了空。燕舟走到擂台中央,懒洋洋地将刀往地上一顶:“你们都看到了,我打不过许辞生。下面上来的人,如果打不过我,也就不用跟他较量了……左右都是个输,何必自取其辱呢?”
他这话说的理所当然,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开。
原来他上来不是寻仇,而是想帮他挡住台下的攻击。怪不得方才赢得那么轻而易举……许辞生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微动。
“燕舟——”
“闭嘴!”
被燕舟呵斥了一声,许辞生也不多言,只道:“多谢了。”
燕舟背对着他,生硬地丢下一个字:“滚。”
台下人面面相觑。从前追杀许辞生时,要数燕舟最积极。现在许辞生轻飘飘地将那一页揭过,也是燕舟站在他那一方。
“没人上来,就散了吧。”
燕舟此言一出,那些被许辞生所杀之人的亲友坐不住了,跳上擂台道:“请燕道友指教!”
“指教不敢,别把你们给打残了就行。”
燕舟与许辞生有一战之力,最终往往输掉,但对上旁人,他倒不是很担心。
沧浪宗宗主之子的身份在那摆着,这些人谁也不敢对他下狠手。就算打不过了,身上又不是没有法器。对这些人,可不用像对待许辞生那么客气。
几道灵光闪过,冲上来的人就被燕舟轻描淡写地击落下去:“下一个。”
许辞生看着想笑。这哪是擂台,分明是仗势欺人。
燕舟会站出来,许辞生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只是这几下就算承了他的情,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得他自己承担才行。
不过看他玩的开心,再稍等一会也没事。许辞生隐去笑容,视线往擂台下扫去,发现几个紧张的沧浪宗人,显然是怕燕舟在台上出了什么意外,便更不担忧燕舟了。
许辞生的目光在一个面容普通的少年人身上多流连了一会儿。那少年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粲然一笑。
许辞生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转而关注起擂台上的情势来。
又是一人被燕舟挑下台去,却没像旁人那样灰溜溜地隐入人群,而是又回到了擂台上。对着燕舟不善的脸色,他有些局促地笑了笑:“鄙人虽然不才,但若是连鄙人都无法击败,必然更无法击败燕公子与许公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那人偏过头,朝着许辞生的方向感激一笑:“许公子为我妹妹报了仇,虽然许公子或许不记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许辞生愣了片刻,对他一笑,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又笑了笑:“怪不得觉得你眼熟。”
那人惊喜地对许辞生连连道谢,许辞生反过来道:“是我该谢谢你。”
开了这样的先河,以后每几个人上台,都有一个是承过许辞生恩情的。连许辞生自己都奇怪,他在记忆中分明没有帮过这么多人。
上台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甚至有因为与道侣离籍试图轻生,被许辞生安慰了的。
许辞生暗叹,原本以为是生死之战,没想到画风变得这么奇怪。不过,风和日丽总比疾风骤雨要好。
这样下去,擂台上的人聚成了堆,再厉害的人也不敢上去。原本的车轮战,已经改换了一个方向。
最终,一个少年踏上擂台,先认怂道:“我打不过各位,就是想给许公子挡挡。”
许辞生在这些人上台,没有与他搭话时,一直未曾开口,轮到他了,却问:“我怎么不认得你?”
台上传来一阵哄笑,许辞生几乎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这次却开口问这人的姓字,看来是在活跃气氛了。
少年看向许辞生,认真道:“许公子不认识我没事,只是我仰慕许公子风姿,故而在此献丑了。”
许辞生心道,他若是打起来,那就不是献丑了,这一堂的人都不够他一个打的。
不过事情能够这么和平地解决,也算是个好结果了。许辞生见没人上台,便朝擂台上聚集了人的那一角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各位相助,许某接下来要引动天劫,还请各位散开些,莫要被波及了。”
话音刚落,燕舟就首先纵身跳下了擂台,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手一扬,一块小巧的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许辞生稳稳接住。
高阶法器……许辞生笑了笑,对着燕舟的背影道:“多谢燕小公子倾力相助,若是还有机会,你我再打一场吧……刚才不过瘾啊。”
燕舟的步伐停了一下,言语中带着笑意:“你能活到那一天再说。”
燕舟与许辞生两人对战,从来都是燕舟说“不过瘾”,缠着许辞生再打一场。这次许辞生倒是自己提了出来,燕舟恍然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这时候才真切地意识到,许辞生回来了。
可是白芊芊永远都不会回来。
接引天劫不是件小事,应当在大些的地方进行。只是许辞生现在散人一个,去问哪里借场地都不合适。于是只能再承魏清池一个情,让他帮自己准备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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