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头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好好看着。”
姜老头和赵沄泩一起立于镜头之前。
“你说什么?要我儿子的骨灰?呵,真是可笑,你凭什么?”
姜老头的面容狰狞的骇人。
但是他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很平静,在暴怒之下仍旧站的非常平稳。
他只是表情微微怔忪,开口略带笑意,似乎不知道面对的是怒火,他的语气带着另外一个人的遥想。
“他说,他梦想中的家是一方独院,一张摇椅,一拢花圃,一个守候之人,就可以了,院子我已经找到了,我只是想,这可能是我唯一为他做的了。”
“你闭嘴!”
盛怒的父亲从未听过儿子这样的心声,此刻听见,心里更如如同刀绞,那些愧疚,几乎压的他站立不住。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守候他,他是因为你死的你懂不懂,如果没有你,他这一辈子平安喜乐,会结发妻,会有儿女,会活到耋耄之岁回顾一生,但是现在呢,他死了,只有二十二岁,什么都没开始,就结束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暴怒的父亲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惨然下来:“你凭什么呢,你甚至没让他安心,我只说你离开,他就信了,都是因为你,他变得那么愚蠢,那么愚蠢……”
老父亲颤抖的说不下去。
年轻人却极其认真的听完了他说的每一个字,然后微微点头附和:”嗯,他,真的不太聪明。”
“你!”
年父江瑶动手。
年轻人却还慢条斯理的解释:“若是我,这样的谎言我不会信,即便犹疑,我也会用所有的通讯渠道确认是否真实,可是,伯父,你看,这就是我跟他的不同。他那么真实,执着,炽烈。”
“可以了。”
这场对话其实还没有结束,但是姜老头喊了停,他的眼眶中还有些湿润没有退下去,那不是他的演技所带来的,那是对面这个叫做赵沄泩的人的平静的表演所带给他的。
其实剧本中两个人在还有几局对话之后,最终还有一句问答。
那句问答是年父问许绵星,你能保证你这一辈子都守候着他吗?
许绵星的回答是:我不能。
姜老头喊停,就是不想听见这句话,明明只是剧中的角色,但是那样的理智和平静,他竟一时间不能接受。
镜头之外,曲诚的神色只剩下肃然,他压住自己想要立刻拍摄的双手,他保证,那能拍出镜头中那张年轻的面孔这一生中最漂亮的样子,他确定。
柳源半天没能找到合适的词语:“他拍摄大漠英豪的时候是导演要求只能演出三分演技吗?”
方烨沉默半天,不常说谎话,让他的舌头有些发麻:“毕竟,那个角色要的是合适。”
柳源不是很能理解。
姜老头已经下了场,坐到了他之前的椅子上沉默,有时候,感情太过浓烈的表演是很伤情绪的,特别是你的对手让你忘记了你只是演了一个角色,他需要缓缓。
所有人的都还在震惊。
宋昭焱缓缓的走向了场中那个还没回来了人,因为他知道,那人在等他。
他顺手拿了把椅子,放在镜头的中央。
他拉小心翼翼的拉着镜头中的那个人坐下。
几乎就是这一个动作,镜头外的所有人都又把目光看了过去。
年一这时只是二十一岁,甚至因为性格关系,整体还要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小上一些,宋昭焱已经二十五了。
年一是个小心谨慎甚至有些自卑的人,但是宋昭焱不是,他一辈子就没过自卑这种情绪。
但是所有人看着镜头上站在赵沄泩旁边的那个人,他们都看到了一个害怕又忐忑的少年。
那少年紧张的抓了抓裤子的中间,明明低着头看着坐着的人却像在仰望不可及的星辰。
“其实,我,我一直理想中的家,就,就是,一方独院,一张摇椅,一拢花圃,一个守候之人,就,就可以了,我,我说这个的意思,不是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就,就是想问问,要是我愿意做那个守候之人,你,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成为那个让我守候的人。”
两个人之外不远,曲诚红了眼眶,麻蛋,他为什么没考虑,这两个场景是对应的啊,还有,谁特么评定的宋昭焱的演技,只是能看啊。
他,他现在就已经想到了怎么样拍这两个人才能把这两个人拍的最好看了,他还说试镜完就赶宋昭焱走,他,他现在说不出来了啊,他现在只想拍他,他现在,只想看面前两个人谈恋爱啊,他要拍甜的,甜的,甜的啊!!!
方烨咬了下舌头,感受到疼痛才能说出话来:“昭焱这两年,那些偶像剧什么的只用了一分力?”
柳源闭上自己不自觉张起来的嘴:“那什么,不能跟其他演员相差太大,剧出来不好看。”
方烨勉强理解这就是个事实,所以为什么不挑好剧本呢?
姜老头正对着两个人沉默。
文冰说赵沄泩是个好苗子。
曲诚说宋昭焱的演技也就勉勉强强能看。
他大概是真的老了,已经无法理解,苗子和勉强的意思了。
其他人还在以为两个人的表演各自心思浮动。
宋昭焱拉着赵沄泩的手欢欢喜喜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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