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叶凡再次执起手,实实在在地给大伙行了个礼。
村民们见他不仅没生气,还如此行事,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同时又生出一股更强烈的责任感。
叶凡把揪下的花悄悄拢到袖子里,笑容满面地同大伙道了别。
直到回了自己的窑洞,他才敢明目张胆地把花拿出来,细细地看。
绿色的花柄,表面光光滑滑,像是涂着一层腊似的。
花柄顶端托着五片花萼,翠绿的颜色,生着绒绒的细刺,将娇嫩的花瓣好好地护住。
叶凡数了数,和资料上写的一样,秋花的花瓣总共有九片,圆圆小小,如同少女的指甲一般,透着淡淡的粉。
花蕊又细又长,丝丝绵绵,环环绕绕,如同成人拳头那么大,团在小小的花瓣之前,就像蓬蓬松松的棉花糖。
资料上说,面果树雌雄同株,自花授粉。
叶凡把外面丝丝绵绵的雄蕊拨开,这才看到里面那个乳白色的雌蕊——圆圆小小,如同一粒珍珠,羞羞怯怯地躲着。
虽看着娇嫩,这花实际却很“结实”。
叶凡在袖中装了一路,不仅没有任何破损的迹象,就连形状都保持如初。
他朝着花蕊吹了口气,“棉花糖”轻轻摇晃,却不见掉落。
“呀,好好玩!”
胖团分开细细的小腿骑在他手腕上,伸出小爪子好奇地扯了扯。然而,只扯下来头发丝那么细的一根花蕊,其余的依旧好好地长着。
小家伙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惊叹道:“好神奇!”
叶凡笑笑,“波尔给的资料,还有没有?”
“有的!”
胖团软软地应了一声,眨眼的工夫就把资料调出来,笑嘻嘻地把虚拟屏抱到叶凡面前。
“乖儿子。”叶凡疼爱地揉揉小家伙的脑门。
胖团扭了扭,莹白的一团悄悄泛上粉红色,就像那朵面果花似的,乖巧又害羞。
叶凡笑笑,转而去看资料,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面果树似乎适应得很好,并没有发生变异。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放下心——至少这个冬天的粮食不用愁了。
***
韩家岭的“大肚树”开花了,美得如同仙境一般。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日的工夫便传遍了大宁县的大街小巷,继而传到了安州城。
安荣自然也得了消息。
往常时候,每月中旬他都会派安回来一趟,或是买些药酒,或是给叶凡送东西,抑或只是传上一封书信,从未间断。
几个月下来,叶凡虽然跟他从来没见过面,彼此间却已经有了不浅的交情。前段时间安荣还说,待到重阳那日,必来喝酒赏花。
如今,看到这些人,叶凡便想起了和安荣的约定。
于是,他趁着闲暇,和于三娘一起把北屋空余的几间窑洞收拾干净了,想着好好地招待他几日。
没成想,这次不仅安荣没来,连安回都没露面。
叶凡犹豫着要不要托人给他捎封信,问问情况,转念一想,他是不是故意不来,毕竟,李曜前不久刚刚坑了安王一大笔钱。
安荣不露面,是避嫌,还是表明立场?
虽然这份友情一直都是对方在主动维持,但是叶凡也同样在乎,若就这么断了,还真觉得挺遗憾。
不过,他没有纠结太久,注意力很快就被韩家岭的热闹转移了。
九月,秋高气爽,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
往常时候,城中的富贵人家想要看看新鲜的景致,要么往北走到清凉山上,要么往东去千佛寺。路途远不说,这些年也去腻了。
如今听说了这件新鲜事,家家户户都在合计着去瞅瞅。
于是,年轻的娘子们被家里的长辈带着,坐着骡车、乘着小轿,满怀期待地朝着韩家岭而来。
郎君们也骑着马,或近或远地伴在后面。
还有那书院的学子,三五个人雇上一辆车,边行路边高谈阔论,还没到地方就已经做出来好几首诗。
城里的小贩看见了,一路跟随过来,既有炒香豆、蒸蜜糕、咸豆干等点心小食,又有刀削面、栲栳栳、全羊汤、豌豆粥等饱腹之物,虽不如自家厨房做得精致,却胜在新鲜又热乎。
小娘子们纷纷派了跟车的婆子前来买上一些,同姊妹们躲在车厢中吃得欢快。
郎君们闻着那咸香的气味,也顾不上矜持,随即派了小厮们去买。
贵人们掏钱掏得爽快,小贩们也实在,面片浇头添得足足的,彼此间都满意得很。
叶凡也跟着凑热闹,把金针菇搬出去卖。
这东西一下子就入了那些城里人的眼——要知道,出了大宁,这白白嫩嫩的菇子就是稀罕物,甚至在京城能炒上天价。
叶凡懒得称,便和小锤子一起把金针菇绑成手腕粗细的捆,一捆卖五个铜板。
小厮一听,眼睛倏地睁大,“多少?五个铜板一捆?!”
叶凡眨眨眼,莫非……卖贵了?
也是,放在现代,这么一小把顶多卖两块钱。
他刚想改口,便见那小厮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家主子身边,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往叶凡这边看。
眼瞅着对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叶凡无语极了,嫌贵就不买呗,莫非还想砸场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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