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娘没吭声,只是默默地站到了屋中唯一的梳妆台前,不声不响地把自个儿的梳子、头花、妆盒等一应物品放进去,意思十分明显。
她们在家时就仗着袁老爹的宠爱占惯了便宜,如今来了别人家依旧是这番作派,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叶二姐习惯了,并不觉得委屈,只是愧对叶凡。
叶凡还真不把这点小伎俩放在眼里,却是心疼二姐。
他心底越冷,脸上的笑就越显得和气,“你们确定住这间了?”
“自然,叶小郎可别舍不得。”袁大娘故作亲昵地说。
袁二娘怔了怔,没有急于表态,想来是觉察到叶凡话中有话。
叶凡抱起手臂,“若再变呢?”
“再变是小狗!”袁大娘叉着腰叫道。
说完才发现这不是在家里,连忙清了清嗓子,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多谢叶小郎安排,身为客人哪有挑三捡四的道理,就、就这间,不改了。”
叶凡呵呵一笑,“身为客人虽不挑三捡四,却是会抢东西。”
袁大娘一下子涨红了脸。
袁二娘福了福身,轻轻柔柔地说:“姐妹们一处玩闹惯了,嫂嫂素来疼爱我们,我们便当了是在家里,还望小郎勿怪。”
一番话有礼有节,再加上她确实有几分姿色,若换成寻常男人八成就心软了,只可惜遇到了叶凡这个“鉴婊神器”。
他就像没听到似的,转而对叶二姐道:“阿姐,这个屋子原本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没想到会有客人来,倒显得有点挤了。”
袁二娘得了个没脸,身形一晃,面色发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叶凡撇了撇嘴,做作!
袁大娘看到对手受挫,更加得意忘形,“确实有点挤,不如让嫂嫂去住别的屋子。”
叶凡心内嗤笑,面上露出难色,“别的屋子……没有更好的了。”
叶二姐不想让他为难,温声说道:“不拘哪个,能睡个觉便好。”
叶凡眨眨眼,“我这不是怕配不上我姐么!”
叶二姐心内酸酸涩涩——再怎么样,也比袁家好上千百倍。
叶凡大大咧咧地揽住她的肩,嬉笑道:“阿姐,走,咱们换一间。”
袁二娘看出苗头,连忙说:“出门时兄长嘱咐,让我们陪着嫂嫂,我还是同嫂嫂在一处罢!”
叶凡懒得再应付她们,脸色拉下来,冷冷地说:“我姐去我屋里住,你也要跟着吗?”
袁二娘自认知书识礼,哪里听过这样的粗话?一时间面红耳赤,眼睛里也泛上的泪花。
袁大娘不仅不安慰她,还暗暗地看着笑话。
叶凡更是半点都不心软,拉着叶二姐就走了。
西边那间窑洞才是真正给她准备的。
这间刚好挨着叶凡的屋子,间量大,进深长,旁边还有个小隔间。
于婶特意照着二姐出嫁前的样子,铺上花布做的褥子,支着水粉色的帐子,案上插着一把芦苇穗子,窗户上还贴着精致的窗花。
叶二姐一见,再也忍不住,伏到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袁大娘跟过来,原本抱着嘲讽的心思,看到屋内的布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在心里琢磨着如何找个借口住进来。
“嫂嫂,我——”
叶凡“哐当”一声关上门,厚重的门板差点拍到她脸上。
——麻淡!没见我姐哭了么,碍眼的都滚开!
袁大娘并没有因为叶凡的无礼而气愤,相反,她已经被叶家的富裕迷了眼。
不得不说,袁家虽然接连两代都出了秀才,内里实际是个花架子,袁秀才每月领的钱粮连他自己的人情往来都不够,其余的都得靠叶二姐白天黑夜的织布才能勉强支撑。
袁家姊妹长这么大都没吃过香喷喷的大肘子,更别说珍珠似的白米饭。
即使袁二娘有意克制,还是忍不住吃了两大碗。至于袁大娘,直到撑得一个劲儿打嗝才舍得撂下筷子。
再说住处,袁大娘、袁二娘直到现在都是和她们的亲娘住在一个屋,根本没有自己的房间。
此时,袁大娘一样样摸着屋里的东西,眼中的贪婪遮都遮不住。
倘若能成为这里的主人,就可以顿顿吃上白米饭,日日住这么大的屋子,这个宽宽敞敞的大躺柜,这个雕着花的梳妆台,还有那个画着云纹的书案就都成了她的……
袁二娘比她想得更深。
除了这间房子,还有那些地,以及地里种的东西,来之前兄长就特意交待了,地里的东西要多加留意。
袁二娘确实有几分聪明,敏锐地觉察到那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叶小郎君虽长得不错,性子却……
袁二娘皱了皱眉,多少有些看不上。
不过,她又很快挺直了腰板,娘亲说了,以她的姿色和手腕,只要肯花心思,没她拿不住的人。
叶凡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他原本想跟叶二姐好好谈谈,然而,看到她哭成那样,心底的疑惑只得暂时压了下去。
他默默地出了屋子,把门掩好,并嘱咐于家人看着那姐俩,不让她们去打扰叶二姐。
好好歇歇吧,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不急。
***
过了晌午,李曜来了叶家窑洞。
他难得穿了件绛红色的长袍,束着腰带,垂着丝绦,头上顶着白玉冠,脸侧垂着东陵珠,富贵又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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