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的小院,茅檐低小,三五孩童踩着河上的浮冰,比谁胆子大。
清脆的童音一声接一声地传进耳朵里, 叶凡终于提起劲头。
“到了?”小郎君眨着朦胧的睡眼。
“到了。”长安侯笑意清浅。
叶凡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咦?有两件,其中之一是黑色的。
偏头去看,长安侯身上只剩下一件深衣,外面罩着鼠绒半臂,腰间束着鹿皮大带,竟显得有些单薄——和他这个裹得像球似的家伙相比。
“不冷啊?”本意是关心,语气却别别扭扭。
李曜拿手碰了碰他的脸,用行动回答。
他的手又大又暖,丝毫不像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路的样子。
叶凡凑过去,凉嗖嗖的手伸到他衣服里,笑得不怀好意。
李曜纵容着,把他拢到怀里。
“呀,来得竟不是时候!”
柔美的嗓音,如含着清泉,悦耳动听。
叶凡看到来人,不仅没把李曜推开,反而主动往他怀里凑了凑。
赤果果地宣告主权。
李曜唇边含笑,纵容着伴侣的小心思。
青娘掩着嘴笑笑,朝李曜福了福身,“恭喜侯爷得偿所愿。”
叶凡眨了眨眼,赶情人家早就知道了?
唔……有点丢脸。
看着他可爱的反应,青娘笑得更加开怀。
叶凡揪着李曜的衣袖,努力让自己不脸红。
青娘不再逗他,转身往前面带路。
河边零零星星搭着几座小院,起的是岗哨的作用,青娘的家是离山口最近的一个。
四季轮回,柿子树落了叶,屋顶上积了雪,木栅栏似乎也换了几根新的。
除此之外,小院依旧是叶凡记忆中的模样。此时重逢,只觉亲切。
他往院中看了一圈,忍不住问:“婆婆呢?”
去年秋天柿子结了果,元婆婆特意叫人送了两筐给他,叶凡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位好心的老人家。
青娘擦好了石凳,恭敬地回道:“耿千户家添了新丁,请阿姑去吃喜酒,玄郎也在那边,大伙都没想到你们今日过来——侯爷同小郎君且坐着,属下这就去叫他们。”
叶凡晃了晃脑袋,看向李曜,“既然是吃喜酒,怎么没请你?”
随口一句话,叫李曜一怔,青娘也愣住。
叶凡纳闷,“有什么不对吗?耿千户是你手下的兵吧,去吃个喜酒没问题吧?”
当然,他不是贪人家那杯酒,主要是想看看小娃娃。
叶凡喜欢小孩子,家里有小锤子和外甥们,只是从来没见过新生儿。
青娘看向李曜,不是老耿不肯请侯爷,而是没这个脸面,那可是堂堂主公,谁敢拿这种小事惊动他?
李曜微微颔首,“去办吧!”
“是!”
青娘脆生生应下,脚步轻快,心内暗叹——侯爷对小郎君可真宠!
一盏茶尚未饮尽,小路上便跑过来一行人。真是用跑的,路边的积雪都被他们带了起来。
打头的是个面庞黑瘦的中年人,后面跟着男男女女许多个。人还没走近,便乌泱泱跪了一地。
“不知侯爷来此,属下怠慢,请侯爷降罪!”
众人齐呼:“请侯爷降罪!”
这阵仗把叶凡吓了一跳。
他连忙站起来,往旁边站了站——人家又不是跪他,他不能占这个便宜。
李曜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淡声道:“诸位不必多礼,请起。”
耿千户稍稍抬头,没敢站起来,只是求助般看向李玄。
李玄便是青娘的夫君,也是李曜曾经的贴身护卫,当年在战场上护着李曜伤了筋骨,因而才留居在此,在李曜跟前还算说得上话。
耿千户看他,意思不言而明。
李玄同他儿子交好,少不得硬着头皮替他解释:“侯爷,耿叔不知您今日来此——”
李曜抬手,打断他的话,“可是耿大添了人口?”
“是、是!”
“是男是女?”
“是个男娃。”
耿千户连连点头,耿大是他长子,新添的小娃娃便是他的第一个孙子。
若是放在往年,必定不敢大办,只是年前打了胜仗,李曜赏了银钱,河甸军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在众人的撺掇下,耿千户才想着热闹热闹。
没承想,竟惊动了李曜。
耿千户心如擂鼓,实在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
李曜起身,“带我去看看罢。”
耿千户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侯爷……要看娃娃?
就连李玄都不敢断定李曜的心思。
倒是青娘,看到叶凡脸上的期待,又偷眼瞅了瞅李曜,低声提醒:“耿叔,侯爷要看娃娃,这可是莫大的恩典……”
耿千户听她一说,面上现出极大的惊喜。
侯爷不仅没怪罪,还要看娃娃,真、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凡也很高兴,不仅是因为可以看到小娃娃,还因为李曜懂他,知道他想看娃娃。
嘻!
山谷中挨挨挤挤建着许多房子,少说能容纳几千户。此时,所有人到聚在空地上,看到李曜纷纷行礼。
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去十分壮观,叶凡着实惊到了。
实际上,这只是河甸军的一个千户所,二十五万人马,就这样化整为零隐匿于山谷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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