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叫于大郎去榆树庄送信,叶三姐得了信,后脚便来了。
她拉住于婶的手,满脸堆笑,“这傻小子,让婶子看笑话了。这个不算,赶明儿我领着媒人再来一趟,三媒六聘、八字合亲咱们正正经经走一遍,绝不委屈了三娘妹子。”
里外里都是自家人,于婶想拿个乔都不成。
实际上,这事她早就跟于叔商量过,不说别的,单是跟叶三姐做妯娌这一点,就让她万分放心,至少自家闺女以后绝不会受委屈。
“自家人,不用这么麻烦。五郎这孩子老实,我和她爹都没意见。”
虽然这样说,叶三姐还是请了媒人,带了更多的登门礼,规规矩矩求了于三娘的生辰八字。
于婶得了尊重,心里更加熨帖。
姐姐们在屋里谈婚嫁的细节,叶凡蹲在墙根底下去翻那些登门礼,看一样就瞅李曜一眼,暗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长安侯大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令牌,“喜欢什么,去拿。”
叶凡不屑,“一块金子而已,我又不是没有。”
大王抱着手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可是家主令,没见识!”
“家主令是什么?”
“很厉害的东西哦!”胖团落到叶凡头上,眯着眼睛说,“拿着这个去大爸爸开的铺子,酒菜白吃,东西白拿,银钱也可以拿好多好多。”
“你还开着铺子?”
叶凡斜着眼去瞅李曜,那神情就像隔壁的小媳妇发现了老公藏私房钱。
李曜笑,“你若有兴趣,带你去看。”
当然有兴趣!
叶凡清了清嗓子,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闲着没事去瞅瞅也行,在哪儿?”
“安州、晋州、东西二京,你想去何处?”
叶凡不大信,“你别告诉我,你开着连锁超市。”
李曜笑而不语。
他之所以能养那么多兵,靠得可不仅仅是囤田自给,李家名下的商铺、田庄、银楼、酒坊遍布北方诸州,甚至还有一支漕运船队,每年的进项不计其数。
也是因为这个,李曜才会对自己的身世更加怀疑。毕竟,单凭李将军白手起家,可没办法在短短三十年内置办下这么大的产业。
叶凡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两个字——土豪。
他瞅着那个金灿灿的家主令,眼睛放光,“真舍得给我?”
李曜伸着手,但笑不语。
叶凡细白的手立马伸过去,把令牌捞到手里,转而送到胖团嘴边。
“儿子,咬一口。”
胖团乖乖地张开小嘴,啊唔一口咬在厚实的边沿,留下一排浅浅的小牙印。
呃……
叶凡心虚地拿手捂住。
“是金的,24K!”胖团趴在叶凡耳边,悄悄说。
叶凡看向李曜,美滋滋,“给了可别后悔,后悔也不还。”
李曜笑笑,拿指肚擦过他的嘴角,“不后悔。”
叶凡吸了吸口水,笑得见牙不见眼。
***
谁都没想到,关家最小的老五,倒成了最先订亲的那一个。
他今年才十五,比于三娘还要小两岁,两家商量好了明年成亲,具体日子到时候再定。
关二郎、关三郎两个酸溜溜的,找了个由头按着关五郎揍了一顿,这才气顺了。
关五郎鼻青脸肿,依旧挂着傻兮兮的笑。
自从订亲后,他天天往韩家岭跑,今日送个果子,明天送个鸭蛋。
于三娘也不嫌烦,小两口凑在一起,能叽叽咕咕说上小半天的话。
大伙瞧见了,皆是笑着调侃,“既这样就早点成亲呗,省得人家来回跑!”
每每这时,于婶便会骄傲地回上一句,“关家大郎说了,先把房子盖上,到时候在新房里拜堂。”
“哟,竟是要盖新房么?”
“三娘就是命好!”
“于嫂子的好日子也来喽!”
“……”
这些好话,于婶百听不厌。
关大郎说要盖房,确实是为了兄弟几个娶媳妇。
他在江边买了一片地,想要照着叶凡那张图纸,盖上十来间平顶的土坯房,五个兄弟一人两间,再拿木栅圈出个大院子,即便成了亲也热热闹闹地住在一起。
大伙听说了,不用叫便自发地过去帮忙,和泥、摔坯、抱地基,好不热闹。
叶三姐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再管三个孩子,便叫关四郎把他们送到了韩家岭,正好去学堂方便。
关大小今年九岁了,生得比叶凡还高,性子踏实又懂事,就是念书不开窍。他想着干脆退了学留在家里帮忙。
谁知道,说服了关大郎,关四郎却不答应,硬是把三个孩子一道送了过来。
叶凡出门迎人,正看到叔侄两个在争论。
“你去问问你爹,你二叔、三叔,我们那会儿想念书都不成,更别说是侯爷办的学堂,还有状元公做山长。”
“你自个儿没看到吗,多少县里、府里的人想来念,山长大人都没收!”
“这样的好事,你想平白糟蹋了?”
关大小闷着头,半晌才崩出一句,“四叔,我脑子不如老二,念不好。”
关四郎瞪着眼,语气严厉,“那就跟着听,至少认得几个字,比我这样的睁眼瞎不知道强上多少!”
说起来,关四郎原本在砖窑搬砖,熏得黑,又瘦,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如今在酒坊待了一段时间,他被于叔安排在前面招待客人,脸也白净了,身上的短褐换成了长衫,说话练得有条有理,倒有了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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