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想起来,于婶先前提过,江小郎也来了北山学堂念书,虽然家离得远,却每日接送,午间偶尔还会送些点心,真真是拿着孩子当眼珠子。
说着话,便有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孩童跑了出来。
叶凡一瞅,嘿,打头的便是他家那俩臭小子。
小锤子边跑边喊:“江江,你家阿姐当真会来么?”
“以往落了东西,都是二叔或婶婶送来,今日只有阿姐在家,不知会不会送。”江小郎说话慢吞吞的,意思却表达得清楚。
“你看,那个是不是?”
关二小跟在后面,嗓门更高,“那是我舅舅!咦?旁边有个好看的姐姐!江江快看,是不是你阿姐?”
江小郎还没看清,便毫不犹豫地说:“是,我阿姐很好看。”
当着外人的面叶凡不好笑得太夸张,实际上心里都要乐疯了——人家亲弟弟都还没认出来,关二小怎么可能看得清?好看什么的八成是瞎说的,为的就是人家篮子里的糕!
江小娘子也忍不住笑,挎着篮子迎了上去,“这个时候出来,可向先生告了假?”
“现在是课前活动,敲了钟才进学堂。”江小郎扒着自家姐姐的胳膊,黑乎乎的小手往篮子里摸,“阿姐,可带了梨花糕?”
“课还没上,倒先弄脏了手。”江小娘子打开他的小手,把篮子交给了看上去略大些的小锤子,拿着帕子细细地给他擦。
小锤子很有责任感,稳稳当当地拎着,自己不偷吃,也不叫别人吃。
其余孩子看上去很是服他,就连江小郎都没有意见。
关二小抱着叶凡的腰撒娇,“舅舅,午食我们回家里吃吧?”
叶凡挑眉,“忘了你阿娘说的规矩?”
叶三姐的规矩就是不能仗着叶凡的关系搞特殊,即便离家近也要安安生生在学堂吃饭。
关二小仰着脸,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这不是有好友么,往日都是江江分给我们点心吃,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回请吧!”
叶凡敲敲他的脑门,“你还知道‘择日不如撞日’?”
“先生常说,择日不如撞日,便是今天旬测吧!”关二小学着廖椁的口气,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江小娘子边笑边分糕点,叶凡也得了一块。
他特意推辞了一下,江小娘子执意给,叶凡也不再客气,就这么跟孩子们一起坐在校门外的石墩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婴儿巴掌大小的蒸糕泛着淡淡的黄色,捏在手里十分宣软,倒像发糕似的,中间夹着片片花瓣,咬一口,能尝出淡淡的山药味,还有丝丝的甜。
叶凡竖起大拇指,“比县里卖得还好吃。”
“小郎君过奖了,这是阿娘传下来的手艺,我只略略学了个皮毛。”
提到亡母的时候,小娘子面色还算平静,只是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头。
叶凡越发觉得这姑娘真是不错,幸亏没让他给拱了。
吃完一块糕,钟声刚好响起来。
孩子们话也不多说,撒腿就往校门跑。
江小娘子抓着帕子,满心羡慕,“若是女子也能读书该多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凡当即便问:“要是真开个女学,可有人来上?”
江小娘子略略一顿,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别人不知,单说我自己,若要读书,叔叔婶婶必是肯的。”
这句话提醒了叶凡,女子读书的阻碍很多时候不是来源于自己,而是父母亲族。
一来,女子即便读了书也不能像男人那样考科举、做大官,甚至连个账房、管事类的活计都找不到。
二来,父母一辈早出晚归下地干活,女孩们七八岁上就得帮着洗衣做饭、带弟弟妹妹,除非特别富裕的人家,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送女孩进学堂。
另外,还要考虑到女子的名节。
即便再开明,也很少有父母愿意让自家女儿同一帮男子同进同出,同衣同食。
如果把这些都规避开呢?
叶凡边走边想,走到李曜院门口的时候,粗略的计划刚好成形。
李曜原本在阁楼上议事,顺便看着自家小伴侣同疑似说亲对象相谈甚欢,气不大顺。
没等他下去把人揪上来,叶凡便丢开小娘子前来自投罗网。长安侯的脸色顿时雨过天晴。
“侯爷,我来啦,你在不在呀?”
叶凡弯着眼睛,声音黏黏乎乎。
就连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知道,叶小郎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就是有事要求自家侯爷。若是求得好,侯爷一高兴,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长随们相互间使了个眼色,笑得更加殷勤,“侯爷在书房,小郎请。”
叶凡习惯性地道了声谢,笑嘻嘻地进了书房。
书案旁,李曜刚好沏上蜂蜜水,放在叶凡惯爱的位置。
叶凡没急着喝,而是腆着脸抱住前男友的手臂,笑嘻嘻,“我有个事跟你说。”
李曜挑眉,“何事?”
叶凡巴拉巴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曜耐心地听完,当即点点头,“我叫人去办。”
叶凡反倒愣了,“你都不犹豫一下吗?”
李曜挑眉,“为何要犹豫?”
叶凡一脸正色,“要知道,这在大晋兴许是头一份,不管能不能办得好,不知道会有多少‘卫道士’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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