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哥儿, 快些上床。”
青哥儿迈着小短腿儿走到自己床边上, 床上躺着的是沈凡,凌慕华瞧了眼, 伸手将青哥儿提了上去。
“阿……阿爹,青哥儿睡觉觉老实,只占这么小的地方, 踹不着阿么。”青哥儿上床后便爬到墙角处, 也不急着躺,冲凌慕华伸手比划着巴掌大的地方。
凌慕华不曾同如此大的孩童处过,僵硬地点了个头便得了青哥儿一个笑脸。
阿土将门弄好,便躲在门口面听声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 最后在门口停了下来。
“阿土, 阿土睡了没有, 快给王阿么开门。”外面一个粗狂的声音催命似的响起来。
阿土捧着嘴巴也吼道:“王阿么, 俺们都睡下了, 再起来被窝就冷了,炭也烧没了,你有么子事明儿个再来啵。冷得要人命哩。”
“我呸,快滚出来,你小子下午买了一大堆粮食回来,你王阿么家没口粮了,快给我借点儿!”
本来就只是被扶起来的竹排门,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阿土蹿得快,刚好躲过倒下来的门,免遭一难。
动静颇大,就连沈凡都不自觉地嘟哝了声。
凌慕华抬手给沈凡掖了掖被子,方才转过身,凌厉的眼神打在不由分说闯进来的人身上。
王么子面露惊讶:“阿土,这就是你新阿爹?”
阿土眼珠子转倍儿圆:“是!”他重重点头,将这个麻烦扔给了凌慕华。
凌慕华看着眼前这个大众脸哥么,脑中浮现的却是黑水寨那群土匪的真诚脸庞。
“不知哥么有何事?”人情世故他在官场经历得多,应付这么个小人物,还不成问题。
王么子:“哟,阿土啊,你这新阿爹还挺中看呢。那什么,阿土他爹,俺今天过来就是借点儿粮,你瞧着今年这大雪天的,家里不好过。”
凌慕华抬眼扫过这王么子的衣着,虽不是大富大贵之相,却也厚实暖和,再看阿土同青哥儿,两相对比下来,这借粮之事怎的也不应该是这番走向。
“阿土,你可欠了这位阿么的粮食?”
阿土摇头否认:“阿爹,俺跟青哥儿没有欠债。”
“怎么没有欠债了。”王么子登时拉了脸:“阿土你可别忘了,你亲阿爹亲阿么去的时候,村里的大户可都是出了银钱买棺材的,怎么就没欠了!”
阿土涨红了一张脸。
凌慕华大约听懂了王阿么的意思,便道:“不知这位阿么家出了多少银钱。”
王么子嘻嘻一笑,比了个二出来。
凌慕华了然:“即是如此,我替阿土还了这二两银子就是。”
“二……二两?”王么子眼珠子都瞪圆了。
凌慕华已经伸手去掏钱了。
阿土气得上前就将王阿么推了一把:“王八哥儿你要不要脸,棺材钱是村长召集大家出的,有本事你找村长要去。还二两,我呸,我亲眼瞧见你扔了两个铜板到筹钱的木盒子里,骗鬼呢你个王八哥儿!”
凌慕华掏钱的手停了下来。
王么子叉腰戳阿土的脑门儿:“嘿,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你,哈!没么子我那二两银钱,你那苦命的老爹老么死了都要被饿狼叼,死无全尸是要下地狱炸油锅的!”
阿土瞪着一双大眼珠子,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来。
青哥儿在床上已经吓得掉了金豆子。
凌慕华一掌拍在屋里一掌可怜巴巴的烂桌子上:“够了!”那桌子便是正常人拍下去,也得碎,更遑论他这样一个身怀武功之人。
王么子亦被吓得跳了起来,两手捏在胸前,退到门口处,正好将外面灌进来的寒风挡了住,直冻得他连牙齿都打了颤。
凌慕华站起来,他身量高,气势足,王么子在他面前屁都不敢往外放。
“天色已晚,么么还是先回家为好。冬日里饿狼的确多,还喜欢吃新鲜的,有温度的!至于阿土家欠的棺材钱,既是村长号召捐的,改日我定找村长还清。阿土,送客!”
王么子吓得一抖,往回走时都是哆哆嗦嗦的,直乐得阿土捧腹大笑起来。
凌慕华眼刀子甩过去,阿土才歇了声,在火盆里加了柴火,烧了些热水,给青哥儿擦了脸捂了脚,爬上床睡了去。
凌慕华没睡,也没地方可睡。
这屋子就这一张大床,睡上一个沈凡两个孩子还算宽敞,若再睡上他一个,便显得挤了。
他如今也睡不着,沈凡额头还有些烫,这房子地处村子边缘,山上的狼若是出来觅食,也定然不安全。
夜里雪又大了,两个孩子冻得使劲儿往沈凡身上凑。
凌慕华上柴棚里抱了捆干柴,柴棚已经快空了,正如阿土所说,他用完了这些,这两个孩子若是没有人帮衬,必定过不去这个冬日。
第二日倒是放了晴,连太阳都赏脸探了头出来。
相应的,下雪天就成了化雪天,屋子里火还没有断,却仍然冻得人怀疑人生。
他们一行四个人,除了青哥儿同沈凡身上裹得紧些,凌慕华跟阿土都还是破破烂烂的一层衣物披在身上。
阿土脸色更差了些:“化雪了家里肯定冷,俺做完早饭要上山捡柴火,回来你得教俺功夫。”
“柴火不急。”凌慕华扔给阿土两锭碎银:“先制两床被子回来,另外,你且看着制些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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